廖老头也在赵大夫那里,二人在之前的不快之后,如今关系倒是缓和了下来,又能坐一起喝几口小酒了。
林尧因为廖老头提出要除掉楚承稷,曾对他拔剑相向,现在二人关系也还有些微妙,林尧只简单嘘寒问暖了廖老头几句,交代完赵大夫后边离去了。
林尧是赵大夫看着长大的,他如何瞧不出这二人之间气氛不对。
赵大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夜廖老头许是找林尧说了什么,他叹了口长气“我早同你说过,寨主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你莫不还是去寨主面前多嘴了”
廖老头闷了一口酒,半晌,才道“我险些害了寨主”
他不知楚承稷身份时,怕他将来会害林尧,是想过替林尧除去他。可找赵大夫拿老鼠药的当天中午,山脚下那些官兵就撤了,林尧他们决定要攻打青州城。
廖老头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在大军开战前毒杀自己这边的军师。
谁知他们一去大半月再归来,就是今日了。
得知楚承稷乃前楚太子,廖老头心惊肉跳,只盼他永远都不要知道自己曾撺掇过林尧要除他。
廖老头倒是不怕死,但怕楚承稷猜忌上林尧,将来对林尧不利,那他下了地府,也没脸见老寨主。
赵大夫当即想起了从来没管过家中耗子的廖老头,大半月前曾找自己拿过老鼠药,他抖得唇都哆嗦了起来“你”
廖老头又闷了一口酒,拄着拐杖往外走,留下一句“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跟你说的那些胡话你烂肚子里,别说出去害了寨主。”
赵大夫自是不会再向第三人说起。
廖老头一走,他把楚承稷之前给自己制的那支紫毫笔小心翼翼地捧出来,“这可是传家宝喽,得供起来”
秦筝之前进出青州城都是晚上,坐在马车里也不敢掀开车帘往外看,这次倒是把青州城的风貌瞧了个一清二楚。
马车已行至城门处,秦筝看着夯土建造的城墙壁上到处都是被砸出的大坑,其中还有很多像是被长矛戳出来的孔洞,简直就是个筛子。
秦筝目光滞了一滞。
这是青州城楼
楚承稷似知她所想,勒住缰绳放慢了几分,在马车旁并行道“官兵强攻数日,投石机、床弩、楼车都用上了,青州城楼只是外壁被毁坏了些,这几日正在修葺。”
普通弓箭或许对城墙造成不了多大损害,但床弩本就是专为攻城而设计的,弩箭深深扎入城墙壁,甚至可以成为另一种云梯,供攻城的敌军踩着上城楼。
秦筝先前听林尧口述,还当这场仗胜得当真有那般容易,不过是用些计谋罢了,此刻看到城墙上留下的战后痕迹,才深知守住八千官兵接连数日的强攻,绝非易事。
若是没能在前期守住城,那么楚承稷后边那些计谋,也压根派不上用场了。
她握着马车车帘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打量着城楼的高度和厚度,道“可以把城墙壁再筑高筑厚些。”
城墙不像普通墙壁一样是四四方方的一堵墙,从横截面看更像是一个梯形,下宽上窄。在秦筝原来生活的世界,城防工事是明朝以后才开始普遍使用砖石,在那之前都是土筑墙。
夯土虽结实,但城墙壁一直被风吹雨淋,损耗还是极大,她想在土筑墙的基础上,用砖石再加固一遍,这样一来既能防止雨水侵蚀,又能让敌军的滚石擂木不那么轻易地破坏墙体。
楚承稷听她开口就是关于修筑城防的事,微微倾过身子帮她打起车帘,日光碎进他眼底,显得眸色浓黑又沉重“先休息两日再想这些吧。”
顿了顿,又说了句“你在山上都清减了。”
车帘放下时,秦筝莫名红了脸。
先前她上马车时,因为匆忙没备脚凳,楚承稷直接单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提溜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