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式成为当家女主人的江秋容拜见了公公和“婆婆”,庄母的性子之软令她也有几分诧异唏嘘,后来接过管家事也是顺顺当当,半点儿推脱都没有,同样没有任何的阻碍。
跟着一同过来的陪房嬷嬷都说,若这是正经婆婆,日子真是不用愁。
江秋容抿唇一笑,她本来就不愁的,离了那般寄人篱下的境地,她本事不比人差,哪里能够过得不好便是这般尴尬局面,两个婆婆,相处起来她也是处处让人称道,便是想挑事的那位正经婆婆也说不出一个“不”来。
幸福的日子每日都让人笑开颜,她总能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发现丈夫的好,感情一日日加深,直到那日怀孕,大夫说了喜讯之后,嬷嬷高兴之余便试探着问起了通房的事情。
江秋容微微收敛了笑容,说了一声“自有安排”,到了晚间踟蹰许久,才问了丈夫是否要通房,她纵然不喜,却也强忍着想,总是欠了他的,便是他喜欢哪个,给了便是,以后不知不觉间,眉心便攒成了一道道“川”。
温凉的指头按在眉心,按平了大川,语气含笑道“我又不是要排场的官员,又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不差钱,你也知道我薪水几何,买画笔都不够,还养那许多人做什么再者,我耐性不好,忍一个便够了,哪里能再忍一个,须知,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好啊,你这是说我母老虎了”江秋容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已经笑开了,捶打了他两下,被握住了拳头,“正是老虎才相配啊,若不然,物种不同,怎么成婚我还想着要你生个小老虎出来呐。”
江秋容很久都记得那个笑容,真好看,真是再好看也没有了,她原以为这多出来的一辈子是要偿还那份冤屈之愧,成全他的淑女之思,却没想到,竟成全了自己的幸福,真是,怎么会这样呢,总觉得再也没有两清的时候了,不过也好,她也不想跟他两清。
一辈子的缘分怎么够呢好容易得了这一辈子,便还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一朝分娩,生下了个女儿,定下的乳名却是不变小老虎。女儿长大后没少为这个抱怨,“我好好一淑女,任谁听到这小名,都以为是怎样霸道的人呐,真是冤死我了。”
她那时候摸着女儿的发,说“傻孩子,女儿家,能够做母老虎,也是幸福的。”因为总有个公老虎不嫌弃你,喜欢跟你一辈子同床共枕,再不要那些猫啊狗啊的花花草草。
江秋容还记得女儿出生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灵魂出窍,又看到了上辈子的事情,那个时候她的灵魂似乎随着那方偶然飘出院墙的帕子飞了出来,又或者那帕子本就是因为她的灵魂想要出来这才飞出了那高高的院墙,然后落到了那个人的手上。
“哎呀,这是哪位佳人的帕子”他喝了酒,红着脸,看到帕子入怀,不好意思地笑,好一阵儿才仰头去看,却没见到哪处高楼有人张望,却不死心,一圈圈在哪儿转。
回去后还傻傻地猜,是他在哪里表现得出色了,令人瞧上了绣着粉色花朵的帕子被他珍之重之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怀,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看,摸过帕子的手都是期待的。
偶尔他也会自怨自艾,他的出身不好,那样的出身,是不可能娶得真正的淑女,为此他还对着帕子抱歉了一回,不能求娶何必误了佳人,但他终究舍不得丢掉帕子,最终也因此成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