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腾隆哎哟一声,“妹妹啊,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诗人写诗,都是因为郁郁不得志吗纳兰容若出身好,从小长大一帆风顺,你说他有什么不得志的除了情一字,再无他解。”
卢希宁不懂诗人为何要写诗,她也不懂诗,对于卢腾隆的说法,还是保持怀疑态度,说道“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就因为喜欢诗呢”
卢腾隆读书不好,向来不喜欢诗词,主要也是读不懂,撇嘴道“谁会喜欢诗,酸得很,就是一堆词凑在一起,还要让你猜,谁知道他写的是什么照着他的身世,不用考科举就能出仕,就像我一样,靠着阿玛得到了兵部的差使。纳兰尚书也是靠着身世,照样做到了大官。至于纳兰容若,我姑且猜他有志气,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入朝为官吧,那他为何要写诗,还都是些酸不溜秋的诗,他该写策论文章才对。妹妹读过他的诗没有”
卢希宁摇摇头,卢腾隆说道“我回去找给妹妹看,他写的诗词酸得掉牙,我都不知道好在哪里。我们再分析一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卢希宁觉得卢腾隆说得很有道理,也很好奇纳兰容若为何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
她听张婆子说过,旗人成亲都早,康熙十二岁就大婚了,旗人姑娘十三岁就得进宫选秀。像她十八岁还未成亲的,在京城已经是难得一见的老姑娘。
回到家,李氏正站在正屋门口朝外张望,脸上已经怒意隐隐,见到兄妹俩进门,生气地道“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卢腾隆干笑着,扯着卢希宁绕开李氏朝正屋窜去,说道“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李氏跟在两人身后进屋,厉声道“你是哥哥,成天拉着妹妹到处跑,她都快成亲了,你可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卢腾隆双手乱摇,说道“不会不会,快打水来洗手,妹妹说饭前一定要洗手。”
李氏冷哼一声,眼神怀疑打量着两人,唤来下人打了水来,两人洗完手,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平时家里都吃些蔬菜,隔一天才吃点肉。卢希宁见今晚桌上不仅有酱肉,还有糖熘鱼片,开心地道“好丰盛的饭菜。”
卢腾隆也跟着道“今天可是什么节日”
李氏没好气瞪了两人一眼,神色柔和下来,说道“妹妹快坐下来吃吧,嫂子以前对不起你,没能让你吃好喝好,如今你快要出嫁,希望还能弥补一下。明天我带你去布庄,扯些布回来做几套夏衫,你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
卢希宁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袍,她喜欢素净的颜色,不过青色的细布多洗几次,有些地方就开始泛着灰白。她也不在意,说道“没事,能穿就行,旧衣衫穿着舒服。”
李氏神色黯淡,当年卢希宁穿着都是些缂丝,最好最时兴的绫罗绸缎。她在八仙桌上坐下,轻叹道“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穿成这样出门,那些势利眼见着了,会看轻你。如今赐婚的旨意已下,只怕全京城都知晓,丢的不只是你的脸面,还有纳兰府的脸面。”
卢希宁咬着筷子,猛地转头看向卢腾隆。他倒好,穿着衙门的补服,胸前绣着的海马虽然已经褪色,到底与普通常服不一样,九品大的芝麻官也是官,代表着身份。
卢希宁记性好,她回忆着纳兰容若的穿着,他头上戴着青色锦缎凉帽,身上穿着青色锦缎常袍,腰上别着一块翠绿的玉佩,脚上穿着缎子软靴,绣花她没有看清,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净。
再加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她猜那就是人靠衣装出来的贵气,至少那块玉佩就很值钱。
她放下筷子,眼神顿时凝固住。她平时也没有注意,拿到什么穿什么,现在才发现,她的衣袖已经磨得发白,而且破了几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