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吃了个饱,张婆子她们吃完,泡了茶递上来,说道“姑娘漱漱口。”
接过茶,卢希宁想到上次跟纳兰容若去庄子,她拿漱口的茶吃了,揶揄道“张婶还真快,马上就学会了纳兰府上的做派。”
张婆子笑道“奴婢哪还用学,以前在广东时,卢府也是这样的做派,那时候老爷用的茶,还是最好最贵的新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卢希宁笑,卢家也曾经挥金如土富贵过。她想起装金子的匣子,见匣子已经送到了新房,放在了箱笼里,上面的锁还在。
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钥匙也在,一颗心放了下去。幸福与美好这般的大活人,每人卖五两银子,有了金子,她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只是李氏与卢腾隆,还是得省吃俭用。想起生活过的东跨院,打量着陌生的新房,卢希宁思还算平静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原本成亲的恐慌,不安,此时全部涌了出来。她靠在床头,枯坐到夜幕降临。
张婆子兴冲冲跑进门,说道“姑娘,纳兰公子来了。”
卢希宁转头看去,纳兰容若走到了暖阁,她撑着床刚要盘腿坐好,纳兰容若打量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坐财了。”
总算结束了打坐,卢希宁下了床,张婆子上前道“姑娘,净房里面备好了热水,先进去洗漱换身衣衫吧。”
卢希宁跟着张婆子去了净房,拆下头上的金饰,头一下轻了许多。她晃了晃脖子,连着发髻一并解开了。
张婆子见她要洗头,犹豫着说道“姑娘,晚上洗头可不容易擦干,要不等到明日白天,出太阳时再洗,等下姑娘还要洞房呢。”
头上抹过头油,白天出过汗,卢希宁现在觉得头皮已经开始发痒。听到洞房两个字,本来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坚持道“我要洗头。”
张婆子从白日就觉着卢希宁不对劲,问了她也不吭声,此时也只得依了她。
坐在矮凳上,舀水给她洗着头,轻言细语说道“姑娘家都要有这一遭,姑娘也不要害怕。纳兰府上虽然富贵,上下的人加起来上百,不过奴才先前见过,正经主子也就这么几人。姑娘可是最最正经不过的主子,只要孝顺公婆,伺候好纳兰公子就足够,其他的姨娘小妾,还得给姑娘请安呢。姑娘自小在富贵堆中长大,在广东时,谁敢在姑娘面前高抬一头,姑娘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
卢希宁静静听着,张婆子觑着她的神色,笑着道“姑娘洗干净了也好,反正时辰还早呢。白天姑娘没用饭,行墨可是一趟趟跑来,问姑娘可好,可有饿着,是不是饭菜不合姑娘口味。行墨哪会问这些,都是纳兰公子在关心姑娘。纳兰府上的客人多,前面听说是宾客盈门,连皇上都差人送了份贺礼来。纳兰公子回来得很早,奴婢先前见着,他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门,好似气都没有喘过来呢。”
洗干净之后,换了身衣衫,卢希宁心情也重归平静。走到卧房,见纳兰容若也已经清洗过,换了身轻便的常袍。他见张婆子用帕子托着卢希宁湿哒哒的头发,迎上来说道“给我吧。”
张婆子楞了下,将帕子递给他,叫上幸福美好,福了福身,一起退了出去。
纳兰容若指着妆奁台前的凳子,说道“你坐着,我帮你把头发绞干。”
卢希宁走过去坐下,怀疑地打量着他,说道“你会吗不要把我的头发都扯掉了。”
纳兰容若轻笑,说道“我轻一些,若是痛的话,你就提醒一声。”
卢希宁坐在凳子上,纳兰容若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一缕缕用布巾擦拭,低声道“你头发真好,垂下来乌鸦鸦的,又浓又密。”
卢希宁朝铜镜里看了一眼,他垂下眼帘,脸上含笑,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也抬头看向了铜镜,恰与她四目相对。
“你饿吗今天你只早上吃了些清粥点心,中午晚上都没有用饭,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我让行墨来问了几次,都说你没事。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