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掏空了家底,加上亲戚的添妆,给卢希宁凑齐了满满当当的十六台嫁妆。在京城里,她嫁妆虽不算丰厚,也不算太差。
依着规矩,提前一日送嫁妆,幸福比美好细心些,李氏便差使她跟去了纳兰府归置整理。
卢希宁看着人吹吹打打抬着嫁妆离开,再打量着四周,卢家上下洗刷一新,掉漆的大门也重新刷过,喜气洋洋。
卢兴祖家也全家前来帮忙,张氏与卢婉宁,也从西跨院走了出来,在妇人堆中待客。
她只觉着脑子都吵得嗡嗡响,她是新娘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在东跨院躲清净。等到晚上吃喜酒道贺的人回家之后,总算安静了下来。
李氏来到东跨院,拿出大红绣花的嫁衣,在卢希宁身上比划,喜笑颜开地道“妹妹生得明艳,再穿上这身嫁衣啊,保管是京城最美的新娘子。”
卢希宁僵着脸,怎么都笑不出来,她脸上被张婆子拿着细线才绞过脸,痛得她眼泪汪汪。
李氏看得好笑,转头看出去,卢腾隆蹲在外面的廊檐下,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从匣子里拿了本书出来。
她翻开书,指着上面的图画,压低声音说道“妹妹,这上面的图画,你可看得懂”
卢希宁见李氏神神秘秘,不由得好奇起来,拿过书仔细一瞧,虽然画得有点儿抽象,还是大致能看得懂。
她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嫂子,你还看这些啊,不过这也画得太不清楚了。”
李氏脸红了红,忙朝外看去,见卢腾隆仍然没动,轻拍了她一下,说道“你别大声嚷嚷,姑娘家成亲后,都要遭受这一遭,你究竟懂不懂”
卢希宁明白李氏说的是成亲后洞房之事,对人体构造她当然懂得很,不住点头说道“我懂我懂。”
李氏松了口气,说道“你看懂了就好,纳兰公子那边,应该也懂吧,有他教你,领着你就能成夫妻之实。到时候你别害怕,忍着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见卢希宁翻得津津有味,一把夺过书,重新锁在了匣子里,嗔怪地道“别看了,这是给你的压箱底,让张婆子一并带了去,明晚洞房时,你去与纳兰公子一起看。”
卢希宁噗呲笑了出来,男人都是无师自通,哪用得着看这种书学习。
卢腾隆蹲在角落里,听到卢希宁的笑声,哭丧着脸,扯着嗓子说道“妹妹明日就要出嫁了,嫁到别人家去,再见面不知道得猴年马月。妹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都不难过吗”
李氏被他气笑了,拔高声音说道“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哭啊,要哭也得等到明天送嫁时,随便你怎么哭。妹妹三天后就得回娘家,哪就猴年马月了你莫非是吃多了酒,尽在这胡说八道。”
卢腾隆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才没多吃酒,妹妹啊,哥自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眼见你就要被纳兰容若那小子抢了去,我实在是难过啊。妹妹,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话。”
卢希宁起身走出去,与他一起蹲在廊檐下,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眶都红了,忍不住也难过起来,说道“哥,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以后我常常回来看你与嫂子,要是你有空,也到纳兰府上来看我,反正离得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