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卢希宁还没有找到能接过她衣钵的学生,如果有个女儿,不用参加科举,能心无旁骛跟着她学习,以后继续教书育人。
晚上睡觉时,卢希宁跟纳兰容若提了这件事,他当场就否决了“生育本就艰难,你现在年纪大了,会更加危险,你最近几年身子愈发不好”
谁都不想听到自己年纪大,卢希宁当场怒了“居然嫌弃我老,有本事你去找个年轻的小姑娘啊”
纳兰容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连忙道歉“宁宁,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想左了。宁宁,我是说,现在我们的精力要放在学堂上,额涅也不比以前,晚上能帮我们看孩子,孩子哭了饿了,就算有奶嬷嬷,还是得亲自起来看一眼,白天又要教书,哪能吃得消,我真是担心你的身体。”
卢希宁并不听他的解释,径直说道“这些不是全部的原因,大哥经常在嘀咕,以后选秀怎么办,其实你都听到了心里,对吧你怕女儿长大之后,若是不去参加选秀,肯定要皇上同意,如果这样的话,又得与他联系。说到头,你就是小心眼,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有动静,事情早就过去了。还有,粤粤过几年得依着规矩进京选秀,秀女名册皇上会过目,虽然我们远在广东,盯着我们的人还少吗,就是阿玛也不敢在上面做手脚。难道你会视而不见,让粤粤被指婚,嫁回京城去”
纳兰容若只能苦笑。
他们到了广东之后不久,广东的一应官员,不是没有找麻烦的,参揍的折子也不少,可最后都销声匿迹了。
甚至连两广总督,见到他赶着上前规规矩矩请安。纳兰容若不会天真认为,因着他阿玛是纳兰明珠。
能指挥总督这等一品封疆大吏的,除了康熙没有别人。
卢希宁不清楚,纳兰容若也不会多生枝节告诉她。
如今面对着她的质问,他也意兴阑珊,并没有辩解。
不知是对康熙迟来的怨气,还是因为她这些年,对他关心问候少了,一心扑在学堂上,对那些女学生,比对他好上十倍。
纳兰容若难得拉下脸,冷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生。”说完跳下床,干脆睡到了旁边放置的贵妃榻上。
卢希宁也生气,他简直莫名其妙,拉起被褥盖住头,不去搭理他。
两人谁也不理会谁,一直在冷战。
这天学堂放假,纳兰容若早上用过饭,准备出去街上的书斋里看书,刚走到门边,行墨拿着封信匆匆走了进来,上前抱拳见礼“爷,京城来信了。”
纳兰容若接过一看,见是纳兰明珠写来,他打开扫过去,原来是太皇太后薨逝了,让他们主意着些,别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借机生事。
京城的来信送到广东,就算是快马加鞭,信送到也要十天半个月,纳兰容若算了算,只怕现在棺椁都已经移灵出宫了。他沉吟片刻,吩咐了行墨几句,拿着信转身回了屋。
先是去书房里找了一圈,卢希宁不在,他招来小丫头问了,听到卢希宁去了后院,又赶去了后院。
卢希宁牵着卢京粤的小手,两人一起仰头望着开着累累黄花的荔枝树。
长生立在一旁,稚嫩的脸庞故作深沉说着“额涅,我认为可以让荔枝早些开花结果,就像温室种花一样,只要温度合适就可以。不过,若是荔枝树上也能长出桂圆就好了,到时候想吃桂圆就摘桂圆,想吃荔枝就摘荔枝。”
纳兰容若咳了一声,长生闻声看来,上前规矩抱拳请安,卢京粤也笑着叫了声姑父。
他看着她露出的小米牙,眼神柔和对她微笑,上前摸了摸她的包包头,说道“跟哥哥去玩吧,我跟姑姑有事要说。”
长生转动着眼珠子,父母这段时日的争吵,他可全部瞧在了眼里,表面不显,心中却焦急不安。
这时见到纳兰容若先败下阵来,长生感到全身一松,偷偷朝卢希宁挤挤眼,带着卢京粤离开,边走还边压低声音说道“姑父要给姑姑赔礼道歉,我们是小孩子,不能听,不然姑父会感到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