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主府出来,王姝瑾胸中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幸好有母亲处处为自己筹谋,当不成皇后,还有个王妃之位在等着,也足够压那些贵女一头了。
她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好像临川王妃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府中的下人找过来,恭敬地对她说“二娘子,府君有请。”
父亲找她王姝瑾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永安寺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
她将漆盒递给竹韵,心虚地问道“父亲可有说是何事”
下人摇了摇头,“府君在书房等着,请娘子尽快过去。”
三月的天阴晴不定,刚刚还春光明媚,此刻已经乌云密布,像要下雨。
王乐瑶回到沁园,独自坐在窗下,对着那片绚烂的桃林,微微出神。
竹君拿了包好的冰块进来,蹲下去掀起娘子的裙摆,再卷起裤脚,膝盖的地方一片青紫。她心疼地说“回来时就见娘子走路不利索,果然不成样子,幸好今日不用再跪了。陛下赐的药膏好像挺有效的,婢子再给娘子用些。”
王乐瑶忍不住笑道“那是皇家的秘药玉肤膏,只有尚药局能制,每年大概就产出十盒,皇亲国戚都不一定求得来。你这样胡乱用在小伤上,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就没有了。”
竹君瞠目结舌。陛下身边的人给她时,也没说清楚,她原以为就是宫中的药膏,效果好些,哪里想到这么精贵。
陛下这么随随便便就给了一盒,当真慷慨。还是他对娘子
“娘子。”侍女在外禀报,“府君有请,说他在书房等您。”
王乐瑶心知昨夜在永安寺发生的事,虽然萧衍下令封口,但伯父作为家主,不可能没听到一点风声,找她去应该是要问话的。
书房设在竹林深处,王允喜欢安静,闲杂人等只能留在竹林外面。
王乐瑶独自进去,经过碑林时,忍不住侧头看了看。那里都是王家先祖留下的手迹,儿时她们姊妹几个,常在这里学习,碑林旁边的一池水都被她们练字的墨染黑了。王姝瑾三天两头变花样偷懒,如今那字连她自己都拿不出手,有时写个帖子,还得找人代笔。
走到书房外面,便听见里面传出王姝瑾的声音。
“父亲为何不信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孽障”接着是伯父的呵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说实话那两个人都已经失踪,说不定落到陛下的手里,你可想过后果”
那是一道很清冷的,刻意压制的声音。
王乐瑶暗暗吃惊,伯父向来是个内敛自持的人,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她有些尴尬,正决定先避一避,里面又道“阿瑶在外面吧进来。”
王乐瑶应声上前,推开门扇,脱履入内。
乌木地面擦得光亮,巨大的铜制香炉放置于正中。房间内视野开阔,迎面是一排窗户,竹帘卷起,外面是广袤的竹林,千叶万竿,绿意纷至沓来。
王允坐在书案后面,整个人十分清瘦,褒衣博带,头戴笼冠,正皱着眉。而王姝瑾跪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抽动。
王乐瑶行礼,安静地站在旁边,只当自己不存在。
“阿瑾,我以为你就是被你母亲惯得骄纵一些,却不想你能干出这种事。身为琅琊王氏宗主房之女,你可知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了什么为父真是要被你气死。”
王姝瑾拿出手巾,一边印着眼角,一边说“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吩咐家仆,把一个农人放进去,拿几只老鼠吓王妹妹。我平时走路,连只虫子都不敢踩死,怎敢要人取妹妹的性命那些流民,我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