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等待的人以失踪者的口吻,善意欺骗着另一个等待的人。被欺骗的等待者用这些信件充当慰藉,可知晓真相的等待者,这些年又是如何慰藉自己的
好苦。
分明是充满希冀的一段话,赵如眉看着却觉得舌根都在泛着浓烈苦味。
“叩叩”
在门口站了一会的宋院长抬手敲了敲房门,见盘坐在地上的姑娘慢了半拍才抬头看向自己,她压着期待说“一直给你留着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这次小长假待几天啊项目那边是不是有了进展”
“待到小长假结束。”
赵如眉反应过来,伸手用指腹轻触了下眼睛,她把身边散落的书信一份份用小夹子好好收好,声线有一丝不明显的哑意,“项目已经结束了,新的任务还在分配当中,但不会再这样了。”
赵如眉看着院长,情绪起伏不大,神色却格外认真“妈妈,以后每年除夕跟假期,我都会陪大家一起过。”
“好,好”
本来不抱什么期许的宋芝年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只顾得上说个好字,越应声越想掉眼泪。
赵如眉把这些书信收拾好,放回小木盒里,她起身扶着院长在床边坐下,轻声说“我之前,其实回来了一趟,那个不是”
“我知道。”
说起这个,宋芝年破涕而笑,“你这次回来我就知道了,我起初见到那小姑娘实在太像你了,便以为是你女儿,冒失地就赶上去问了。可等你走了,我又以为是在做梦,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呢”
“淮安也是研究员,虽然跟你不是一个项目。他说国家为了保护研究人员的身体,除了日常锻炼还会从药物上面入手,用了这些东西,特别显年轻。他只比你大一岁,瞧着也才二十三四岁。”
“我后来想着,觉得那可能是你。二十年,我也老了很多,你认不太出来也正常。可你也不解释一两句,我又觉得是太想你们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宋芝年释然笑说“这回你一进屋,我就瞧着体态就不像生过孩子的。你要真找了,怀了,生了,小安那边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好了,平安回来就好,我怎么会怪你,我是心疼你。一个人呆在项目基地,孤苦伶仃这么久。”
赵如眉身体一斜,把脑袋轻搁在单薄肩上,低声说“我一个人在项目基地真的呆了很久很久,最开始谁也不认识,进度也追不上他们,我只能拼命训练学习,一点点追赶。”
“虽然也遭遇过低谷,但已经全部熬过来了,接下来国家跟我们都会是一片坦途。”赵如眉想到那持续十九年都未曾间断过的信件,在她回来的那一刻起,即便曾经是假的,接下来她也会把它们变成真的。
“我听胖胖说你们这回租车回来的,你要不要去楼上休息会我去买菜,已经六点了。”宋芝年跟看孩子似的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姑娘。
“我不累,我跟你一块去买,这边我都没来过。”赵如眉坐直身体,看了眼网表随口问“胖胖呢他去哪了”
“去林叔家里找那些人打麻将去了吧,他说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难得放松一回。”宋芝年把木盒子收拾好,将卧室门一锁,赵如眉主动接过了她专门用来买菜的滚轮小推车。
新农镇都是合规的自建房,往来都是些熟人,流动人口很少,且还有摄像头。
也因此哪怕出门,也都不关大门。
此刻天色已是黄昏。
詹旭鸿的专车已经开去了市里,大马路上往来都是电瓶车,赵如眉环顾两侧的自建房,问身边带路的院长,“林叔家在哪个位置”
“就在前头。”宋芝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