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红道“我揭开她的真面目,福利院怎么办那里面的孩子怎么办那个地方会变成众矢之的,再也得不到任何社会关注和公益支持。我郝爸爸怎么办他哪里都很好,就是傻,都知道黎艳红是这样的人了,还要和她在一起生活。”
提起郝小兵,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泪眼望着古飞,说“还有我的亲生父亲,其实青春期的时候我就一度怀疑过别人说的话,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爸爸常带我到山上去玩,他很疼我,我第一次摸到弹弓,就是我爸爸教我打麻雀,下山的时候怕我摔倒,一直背着我。他对我那么好,怎么会不要我了我被骗了十几年,就因为黎艳红的专横跋扈,她自己女儿死了,想霸占我给她做女儿,她害得我爸爸死不瞑目,闭眼前都想着再见我一面我能不恨她吗”
她似乎很有道理,恨的理由也有理有据。
可是尚扬隐约觉得,哪里有着强烈的违和感。
谭红和黎艳红在某些方面,还真有点像,就是那种,自己的感受和需求最重要,的凉薄和自私。
黎艳红为了抚平失去女儿的悲伤,我行我素地收养孩子,完全不管前夫邹文元怎么想。在满足了自己拥有女儿的愿望后,也不管丈夫郝小兵和其他孩子的感受。
谭红喜欢竹马张自力,和他恋爱了,可心里又并不大看得上这个身有残疾的男孩。黎艳红爱她宠她,她全盘接受,甚至黎艳红帮她劝退张自力,因为符合她的自身需求,她也不生气,她恨黎艳红的原因,是黎艳红竟然敢一边爱她,一边骗她。
真不愧是母女啊。
古飞道“为什么你在案发后,还给住院的黎艳红煲鸡汤”
谭红沉默了数秒,才道“我在山崖上,看到她和郝爸爸都被救护车带走,当时就慌了,后来听说郝爸爸去世了,我好恨我自己我”
她哭得很痛苦,说话也不利索,哽了许久才说清楚“我筹划了那么久,练习弹弓都练了很久,最后是这种结果,我不能接受,郝爸爸那么好的人不在了,黎艳红凭什么还活着还那么多人去看望她,慰问她,她凭什么我给她煲鸡汤,是想在汤里下毒。”
她说了一种较为常见的含毒药品,不会一次致命,但会损伤身体器官,属于一种慢性毒药。
“她不会防备我。”谭红道,“她看到我煲汤,给她做营养餐,只会夸我懂事能干。”
尚扬这边深吸了一口气,除却邹文元险些在福利院行凶外,这里还埋了一颗差点要炸的雷。
“那鸡汤黎艳红没喝”周玉道,“还是你最后并没下毒”
谭红道“我煲好了汤,准备下张自力来了,他跟我说,听说郝爸爸死亡的那一刻,他决定原谅黎艳红,郝爸爸最后的心愿,一定是我们一家人,能好好地继续生活。我最后把毒药扔了。”
确认笔录没有问题,谭红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此时已平静了下来,接受了一切,等待着应该属于她的那个结果。
众人都知道,她对黎艳红的恨仍很深刻,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杀人举动,只是后悔殃及了好人。
古飞和周玉收了东西,要离开审讯室。尚扬也准备出去和他们三人会和。
“谭红。”金旭仍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支笔,似乎有些话已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告知当事人,“你说小时候你爸爸带你到山上打麻雀,还教你玩弹弓,你印象中,他很疼你。”
谭红的双眼泛着红,道“对,我记得很清楚。”
金旭道“你进福利院的四岁出头,你对弹弓比我们熟,面对三四岁的小孩儿,你会带他们去玩弹弓吗”
谭红一愣。弹弓是有危险的玩具,没玩过的大人都有可能被打到眼睛,遑论三岁稚童,正常家长确实没道理这么做。
可是
谭红道“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