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烨闲赋在家,想去大理寺帮帮忙,却被吉道年赶了回来。
美其名曰早日适应新官职,不负陛下所托。
见鬼的托付。
像庆华这种自小被娇宠着长大的公主,让他去当太傅,不就是陪玩的
沈烨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处处不妥,打算进宫面圣。
换上朝服衣冠,沈烨匆匆赶往皇宫。
可人还没进太极殿,就被守在宫门口的吉道年拦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坐不住。”
吉道年摆出一副我早已把你看穿的模样,拉住沈烨的官袍,状似苦口婆心道,
“庆华公主的太傅,那说出去多有面子,外头有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跟陛下最受宠的庆华公主打上交道,官运亨通那肯定是妥妥的了。
沈烨不为所动,斜睨了眼皇宫的方向,挑眉道,
“这面子给你,你要不要”
吉道年冷哼一声,
“要是给我,估计我大半夜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也就这小子,一心只扑在百姓社稷上,官名利禄视为浮云。
不过,这不是也是自己当初欣赏他的原因吗
想到这,吉道年正色道,
“陛下对庆华公主的教导,甚至比其他皇子还要上心,不仅是四书五经,还有君王之道。”
最后一句,吉道年压低了声音。
“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吉道年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不管她有多受陛下宠爱,身份多么尊贵,这都与我无关,我只想还公理于百姓。”
若做了太傅,日日被束缚于宫廷中,哪还能为民请命
“那你能以公理还天下的百姓吗”
沈烨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晓,只不过皇权在上,阶级固化,太难了。
“能还一个是一个,总好过知难而退,去做那缩头乌龟。”
长长的甬道,秋风四起,沈烨迎风而立,衣袖被吹得鼓起。
吉道年噗嗤一笑,凑到他面前,低声道,
“你现在跟那缩头乌龟又有什么区别”
指着正东的方向,吉道年神色难得严肃起来,
“居庙堂之高,难窥万事之万物,身为太傅,更要让殿下们明白这个道理。”
吉道年的话如棒头一喝,令沈烨如梦初醒。
“你的能力有限,那为何不仰仗高处之人,替他们揭开这万千繁华背后的疮口。”
大梁多年来征战不下数十次,穷兵黩武,荒地遍野,税收更是年年累高。
虽如此,国库仍然空虚,陛下严令宫中上下缩减用度。
然,无用。
去岁南方雍州大旱,鄞州洪水泛滥,中书省连发十道诏令,但到达灾区的钱粮不过二成。
其余的到了哪里,谁都清楚,但谁也不愿打破这种畸形的潜规则。
改革无异于刮骨剔肉,陛下已至天命之年,难有此魄力。
他们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太子之位上的那个人。
吉道年话音刚落,宫中幡铃声迭起,那是大梁为将士送别的祝祷。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吧。”
城墙上,楚瑜一身华贵宫装,手里紧紧捏着一道平安符。
说好要等她的,偏偏皇兄怕她离别时伤心,这才将时间提前了。
她从城隍庙求来的平安符,到底还是没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