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香被他戏弄了一阵,恼羞成怒地道:“我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会惦记一枚铜板呢!”
她刚反驳完,听到曹老爷说自个儿等了她小半个月,心间欢喜,哝囔:“是你自己要等的……和我可没干系。”
“是是。”曹老爷告饶,“是我那日见了孟小姐后,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因此日日在无量寺等候,想要再见小姐一次。”
他说话一套套的,逗得孟香轻笑出声。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这样私会个几回,孟香竟也唤起曹老爷“曹郎君”来了。
她的曹郎君不负她,和她死定了终身后,还决心要上孟家提亲。
若是诓骗大家闺秀的穷小子也罢了,偏偏曹老爷真是年轻有为的商贾,生意做得极大。
这样的富商,又怎会是心思单纯的少年人呢?孟父不免多了个心眼,没有贸贸然按照爱女的意思,认下这等女婿。
孟香见孟父不肯答应曹郎君的提亲,吃饭都不香了。
她和爹爹苦苦哀求,奈何孟父就是觉得这商贾公子来历不明,不愿孟香贸贸然嫁到曹家。
他听得孟香大胆将初遇那日的事托盘而出,还口口声声夸赞曹郎君有心,苦等她半个月,只为了见她一面。
孟父闻言,越想越不对劲,道:“香儿,你可别犯糊涂!你想想,他这般的家底,如何会没有妙龄女子在身侧红袖添香?偏偏要毛头小子一般与你相见,又处心积虑知晓你的名讳,还抛弃了生意,在无量寺苦等你。你们不过是相识数月,便私定终身。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这曹公子,好似就处心积虑盯着你来一般!”
孟香没想到这么深,她被孟父问得哑口无言。
她迟疑片刻,小声道:“或……或许是巧合?”
孟父苦笑:“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有意为之。香儿,是为父把你养得太纯善了。”
孟父不信这个曹公子能有多少真心,况且要将孟香远嫁到皇城,人生地不熟,若是被人欺辱了,都没人能给她撑腰。
孟父不愿意,孟香也歇了心思,成日里伤春悲秋,只道今生与曹郎君无缘。
本就不算情根深种,个把月不见,孟香便淡忘了这段情事。
奈何,她和曹郎君的姻缘,真是剪都剪不断。半个月后,孟父外出给学生讲经的途中,竟遇上了流寇山匪,被人在山路上乱刀砍死。待县令带捕快赶到,那山匪早逃之夭夭不见踪迹了。
孟父一死,孟家仅剩下孟母与孟香孤女寡母主持家宅。
奈何孟家时运不济,外忧内患不断。先是孟母的首饰铺子受同行打压,生意惨淡,再是家中起火,烧了大半家财。
渐渐的,孟香沦落到连丫鬟都雇不起的程度。
就在这时,曹老爷又回到这个乡镇上来做生意了。
他听闻孟家的变故,带上救济的银两,跪在孟母面前求娶孟香。
情郎有心,带的都是真金白银。
孟母和孟香在这些时日里吃尽了苦头,再也学不来孟父那样的清高闲适,她们心动了。
孟香感动于曹郎君的真心,穿戴凤冠霞帔,远嫁到了皇城。
孟香就这样成了曹夫人,住进了这一栋宅子里。
最起初,曹夫人和曹老爷琴瑟和鸣,也有过一段美妙的时光。
她会披头散发同他撒娇,会娇声唤他“夫君”,和他玩笑。
他们共用一个汤勺,拿同一碗饭,没规矩地互相喂饭。
直到某日,噩梦来临。
曹夫人听到曹老爷在睡梦间喊其他女子的名字:“月儿……”
月儿是谁呢?曹夫人明明记得曹老爷说,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这一枚刺,就这样在她心里扎下了。曹夫人察觉出端倪,以为曹老爷背着她养了外室,于是开始调查曹老爷的过往。
他是从何而来?年纪轻轻,又不靠父母,如何挣得这一份偌大的家业?
原本没怀疑过的事情,如今情爱褪去,一桩桩、一件件单独拎出来,又充满了重重疑点。
曹夫人越想越害怕,她开始费尽心思查曹老爷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