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阳吗?”
说到这位首次得知还开过小玩笑的假本家,李东阳忧愁之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可惜了。我生于朝阳初升之际,赶了个好时候,我父便以东阳命我,梦阳却是没见到太阳啊。”
一笑之后,李东阳寓意深刻来了一句,面上神情越发忧虑了。
李梦阳虽好,号称唐国后进领袖,但他顶多也就是继承老夫的衣钵,不可能推陈出新更进一步了。
大争之世,不能更进一步就是故步自封。
留给大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梦阳能够一步跨过积累阶段,一朝破了知见障,达到与老夫一较高下的境界,怕也护佑不住大唐走过接下来一段乱世啊。
我大唐儒门,青黄不接了啊。
“宾之兄心气是否过高了?居然连言必崇古,诗必盛唐,行颜子圣人大道的李梦阳李献吉都入不得眼么?”
岑文进有些吃惊。
李梦阳可是近些年来大唐最为出类拔萃,多少大儒交口称赞的大才子。
虽然说他是李东阳本家有开玩笑的意思,两人根本没有亲缘关系。
但大唐天下何人不知,李梦阳必然是李东阳之后,大唐朝堂与儒门的下一任领袖。
这样的年轻人都无法满足宾之兄你的挑剔,我这接话接的可就有点难了啊。
“那以宾之兄之见,皆理充于腹而文随之的袁宗道袁伯修,袁氏三兄弟如何?”
见李东阳对自己追问李梦阳的评价不予置评,岑文进又抛出了一伙俊才。
袁氏三兄弟算是李梦阳的后辈,同时也是理念不合的对手,算得上下下一代的大唐文坛新秀。
曾与李梦阳三辩文理,虽然均是不敌,但一样名满天下,被众多大儒所看好。
“从学生理,从理生文的袁氏三兄弟?不过困郁下乘而自以为是的小儿辈,连自家大道都不曾明晰,只在条条框框中泼墨求洒脱,画地为牢,有何前途?”
李东阳的评语毫不客气,语气满含怒其不争的恼火。
儒门大道昭昭,悟不通别出机杼的圣人大道,你们袁氏三兄弟学学李梦阳随便选一条,本本分分做个后学末进刻苦钻研也好啊。
偏偏要走歪门邪道,解什么理,生什么文?
如何学理,怎般做文,都是笔下功夫,心中没有大道,还想技近乎道。
简直明珠暗投,愚不可耐。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儒门士子不求上进,钻研什么解析圣人大道的技巧啊?
我儒门大道,需要你们袁氏三兄弟区区几个后学末进的小子来钻研什么解析之法吗!
简直乱弹琴。
李东阳心中怒不可释。
“那昆仑仙宗前些时日横空出世的儒圣可能满足宾之兄?我那至交好友,至诚书院的山长苏世珣,可是来信说,圣人之说,确有其事。”
眼看堂下一众学子都快因为李东阳的怒火羞愧的无地自容,岑文进无奈,只能赶紧抛出杀手锏。
李梦阳不能推陈出新,袁氏兄弟难脱藩篱,这位昆仑儒圣总该满足你了吧。
“哼,昆仑儒圣,景仁你也说那是昆仑。昆仑与我大唐何干?”
李东阳更气了,直接不顾仪态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