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八千,五千步卒,三千铁骑,领军的乃是北疆名将杨玄。”
“那又如何?”钱南轻蔑的道:“我黄州两万大军,淹都能淹死了他!”
雷琦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纸,“老夫不忌惮那五千步卒,那三千铁骑出自于北疆,能与北辽铁骑相抗衡的精锐,我黄州骑兵……不敌。”
“我大周步卒一旦列阵,山岳难摧!”
南周有钱,故而把自己的军队武装到了牙齿。
“唐军初战告捷,士气如虹,此刻不出击,便是挫其锐气。”
钱南看着他,眼中多了鄙夷之色,“武人不敢战,懦夫!”
严格意义上来说,雷琦的官阶比钱南还高。
但此刻钱南肆意讥讽羞辱他,他却只能憋着。
钱南盯着他,“老夫会上书二位相公,提及此事。”
主持此次战事的是彭靖和方崇。
二人都是反对新政的旧党,钱南也反对新政,算是自己人。
雷琦默然。
……
在立国之后,南周太祖皇帝便把都城定在了汴京。
当时许多人反对,反对最多的理由就一条……汴京距离大唐太近。
叶州,永州之后,就是汴梁。
也就是说,一旦大唐势如破竹,击破了叶州和永州后,眼前就是汴京。
但幸好汴京之前有颖水。
颖水宽阔,水流湍急。
“这便是汴京的天然屏障。”
彭靖站在颖水岸边,看着滔滔水流,感慨道。
“是啊!”另一位主帅方崇笑道:“唐军就算是势如破竹,在颖水之前也得望而兴叹。”
十余骑在前方出现。
“是信使。”
信使从桥上过来,近前行礼。
“说!”彭靖负手站着,眉间有些轻愁。
“唐军大举进攻,分为三路,左路破松城,中路张焕统军破霍城,右路石忠唐破井泽。”
“预料中事。”方崇从容的道。
彭靖招手,一个身材敦厚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见过二位相公。”
“老白,你看看如何。”
男子白雄,南周三大名将之一。作为将门,从白雄这一代开始,白家就和旧党搅和在了一起,仕途顺风顺水,有成为三大将门之首的趋势。
“相公,下官以为,开战之初唐军士气如虹,而我军多年未曾大战,有些惶恐,以至于被唐军一战击破。”
“那你以为当如何?”方崇问道。
白雄说道:“下官以为,此刻要的是……拼命!”
“何意?”彭靖对前方出现的一个内侍摇摇头,示意他晚些再过来。
能对宫中内侍如此的,也就是有数的几个重臣。
白雄说道:“唐军六万,分为三路,中路大军四万余,都是和南疆叛军厮杀数年的劲旅。我大周将士却疏于战阵,战局一开,必然会受挫。唯一的法子便是……填!”
他看着彭靖,“用人命去填!”
“人,大周不缺,可死伤太多,士气难以为续。”方崇这阵子恶补了不少兵法常识。
“相公高见。”白雄赞道,“当初太祖为大将时,南疆异族反复侵袭。太祖麾下的将士大多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户,刚开始死伤惨重,可这么一次次的死伤惨重,剩下的,就成了精锐。”
彭靖回身,“你是说,精锐,就是这么出来的?”
白雄点头,“何为精锐?经历多番大战后,死剩下的人,便是精锐。”
彭靖和方崇相对一视。
“善!”
方崇心中一松,笑着问道:“老夫听闻大将当爱兵如子,为何有这等血腥之言?”
白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死的不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