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5)

灰黄的玉米地仿佛一层玉米秸秆高度那么厚的地壳,密实覆盖着视界当中的大地。不少人家的地块当中的玉米已经手掰完毕,还留在株上的玉米苞衣就像一朵朵绽开的黄白色的花朵——或仰头、或平视、或垂首……密密匝匝,几乎在成片的玉米株上处于同一高度,看去像一层‘玉米地壳’当中的夹层。

而收割机收获过的地块,或方或长间隔其中,就像巨幅拼图中被抠掉的区块;仍有各种原因还有没来得及收获的地块,株上的玉米穗子大多耷拉下沉实的金色的棒子头,也还有好些不屈于季节淫威的,仍倔强地挺着早已红缨褪色的脑袋,从苞衣中探出黄玉般粒粒盈润的脑尖儿……

远远的前方,玉米地的尽头耸立着一排排住宅小区楼房,远远起伏在玉米梢头形成的天际地平线上,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形貌,延延如一道连绵起伏的松柏林。

他的左手边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他家所属的村庄。坡下有一座相离的农家小院,半掩映在灰金色玉米地的边缘,那便是他的父母养育他长大的地方了。

生活,似乎一下又回到了奋斗的起点。逝去的生活与现实,在脑中不断碰撞交织……又给他带来了益加浓重的惆怅。

爸妈看到他内心里的稠云,那惆云总萦绕在他心灵的窗口深处;他努力想要驱散它,想要将之挥去,自己却身陷囹圄,作茧自缚。父亲不忍,劝他再回到那座城市,然而他已经把那只牛皮纸袋带回了家;母亲心疼,劝他再回去找她,可是她的全部都在油盐酱醋里头了。

他终于发现,时间不但可以冲淡一切,它还可以积累一切。

时间不仅为你疗伤,还会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也许,那个叫‘矮婴屎蛋儿’的牛人说的是对的,事物一切可以被人所感知的表相都有其相对存在的性质;或者也许,那人只是在瞎扯淡。

也许,他在失去她的时候,就爱上了她;

也许,他在爱上她的时候,又失去了她……

易晶晶的地图上,密密麻麻都是蓝色小叉,好比一个个奇怪图形中的像素点。她到底在那片无垠的玉米地里徘徊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她自己也忘记了。她执着地用自己的生命,以最原始的破解之法,一遍又一遍匹配着那一道开机密码……

又是一条更次级的村际土路,曲不曲直不直地延伸向远方。路的两侧是两排高挺的钻天杨,像两道尖峭的隔离墙,把一个完整的世界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这条路,就是分割时留下的无法复原的伤口。

何时,天色已经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孤车行夜路,晶晶有些害怕。车灯所发射出来的扇状光柱被隔离墙阻隔在了伤口里面,每一棵粗细不一的杨树躯干都不同程度将车灯射在它们身上的光线反射回晶晶的眼睛,她看不到杨树外面的情形,也看不到灯光未及的前方。

车,只是轻度颠簸着向前开,又好像车子原地晃动,只是绵长无尽的布景从车窗两侧无限重复地退向车子的后方黑暗中……

爆——!

突然平地一声惊雷!车身猛然倾斜,直直就向着前方路侧一棵搂粗的杨树撞了过去!她本能急打方向,一脚踏死了刹车。车身立即又斜斜向另一侧杨树排飘移了过去。尖锐嘶哑的轮胎搓地声难听之极,几如磨碾子压住狗耳!

晶晶的神经刹那间绷到了极点!

险之又险,终于在车头距离一棵杨树不到二十公分处,车子刹停了下来,斜横在道路当中。

因为路况不好,又是在陌生路段,车子的行驶速度并不快,否则如此不规范的紧急制动之下,难保不会翻车撞树,后果可就难以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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