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
他言简意赅地把理念分歧讲了一通,无可奈何摊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当然,也有点气恼,觉得我能理解她,她却不理解我。所以就这样了……”
陆筱敏点点头:“其实,这样的担心我也有。”
常天浩疑惑地转过头不知所以。
“我倒不是把搞投资和搞学术对立起来,而是对男人搞投资,尤其是高风险的期货投资有种本能的害怕。你知道么,我对高洋意见最大的并不是他和小雪这点事……如果没有其他,只是这些事,我反而能谅解他!”
陆筱敏幽幽道,“他去夜总会叫小姐,经常带不同味道回来,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有人悄悄告诉我。但我从来没说他什么。不过他挪用、隐瞒这件事一直让我过不去,这根刺扎在心里很多年了,这才是根深蒂固的原因。他这样的动作让我害怕,很没有安全感,我永远不知道他会出什么事。纠缠个姑娘,上错床,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至于蹲监狱,但他干的这些事一坐实就得关进去、身败名裂!所以我怕。”
常天浩呆了一呆,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筱敏第一次见面就抱着自己哭。当时他还以为对方格外脆弱、格外经不起打击。现在才知道实际上在陆筱敏得知高洋第一次挪用后,这柄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已时时刻刻笼罩在她心头,高洋挪用常天浩资金这件事一被她知晓,等于这把剑在她心头落了下来!
最后虽然因常天浩救场,事情没公开暴露,但对陆筱敏而言已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
这才是她那天失态的根源:她整个人心态已完全崩溃,她对高洋的自我预言发展到了自我实现。高洋隐瞒30万财产是给这种自我实现加了一层更重的砝码,而小雪的故事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才出现如此奇怪的场面:昨天灵堂里小雪哭着向陆筱敏表示道歉时,她反过来宽慰对方:“小雪,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我们运气实在不好!”
“听到你全力以赴搞投资,我也很害怕……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你和我说过的,投资不管翻多少倍,只要输一次归零就全结束了!这是我最大的不安感……我怕你重蹈覆辙。”
常天浩点头:“不要说你,我自己都有这顾虑,所以你看我不是在拼命搞其他产业?不是在想方设法购置资产,想尽办法在发展日常经营么?我就是怕在投资一棵树上吊死。”
“这一点你比高洋强多了,他始终看不上其他生意,觉得天下就只有金融最好,甚至股票都不在他眼里,认为太没意思。你至少还愿意去折腾钢材贸易,愿意去看房地产,我妈听了你对你爸妈的交代,说你挺谨慎,一点也不冒进。”
“投资够冒进了,其他再冒进真要翻船的,为对冲投资冒进,我打算开设其他路线和经营模式。”常天浩想了想,“这才是我今天想和你谈的正事……”
“你说吧。”
她的手和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绕上来,这种“谈正事”方式又让常天浩想起了上次在宾馆里搂着他说“正经话”的场面,忍不住心旌荡漾,好不容易才收住心神道:“我想通过你爸的关系在钱塘办个外贸公司,拥有外汇账户和进出口自营权。”
“办公司,申请外贸自营和外汇权大概没问题,但出口退税什么就麻烦了。”陆筱敏低声道,“这都需要人脉,而我爸很快要退下来,退下来之后说话办事就不太方便了。”
“什么时候退?”
“和他谈过话了,快的话五一前后,慢的话十月份人事调整。到时候他就是调研员——去不去上班都无所谓的那种差事。”她叹了口气,“原本我爸还能多干两年,但高洋这事一出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