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在蕲族的白靖容,到隐藏在暗处的鸾仪司和鸣音阁,还有更多尚且不知道身份却都搅和在其中的人。还有明光大师早前那句淡淡的“要死不少人”,他分明是要所有跟这件事有牵连的人通通给姚家陪葬。
多年的佛法熏陶并没有化解明光大师心中的仇恨。
当年高祖皇帝强压着不让明光大师报仇,或许也不仅仅是为了保住那一两个他不能放弃的人。
从太皇太后宫中出来,迎面而来的寒风让骆君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衍侧身仔细为她系好了身上的披风。
骆君摇抬头看着他,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或许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叫他们进宫来能说什么,让谢衍继续压制明光大师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谢衍是姚家的外孙,明光大师的亲外甥。姚家的灭族之仇,只要还有一个姚家人活着,早晚也是要了结的。
最后谢衍也只是跟太皇太后说了一声“您放心”,至于放心什么,如何放心,谁也不知道。
城西,距离鸣音阁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楼,名为风雅楼。
这小楼底下是个书肆,不过卖的并不是什么古籍经典,绝大部分都是一些话本绘本甚至还有春宫辟火之类的东西,总之绝不是个良家女子和小孩子应该踏足的地方。
只要进去看过一眼的人,再踏出书肆都会忍不住对着头顶上风雅楼的匾额抽一抽嘴角。
坐在风雅楼三楼的窗前,正好可以看到鸣音阁主楼的侧面。
此时已经是下午,鸣音阁前的大街上行人寥寥。和这附近所有的地方都一样,这里的人们显然更喜欢晨昏颠倒的生活作息。
鸣音阁大门紧闭,阳光下那庞然大物反倒没有了夜晚的辉煌宏伟。大门口有几个穿着短打的守卫站着,丝毫看不出这里夜晚的富丽繁华来。
明光大师或者应该叫姚重,悠然地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鸣音阁大门。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壶,淡淡的酒香在房间里弥漫。
这副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护国禅寺那位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联系到一起。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姚重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问道“东西拿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魁梧精悍的男人,正是昨晚折腾了一整晚的王泛。王泛身上多了不少伤痕,浓重的血腥味和酒香交织在一起,让姚重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王泛神色冷厉地盯着姚重的背影,半晌才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五彩琉璃。明明沾染了不少血迹,但只是随意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就消失无踪了。
那五彩琉璃依然色泽绚丽,光洁无垢。
王泛看着回过头来的男人,男人的相貌比他想象中更加俊美,但年龄已经似乎也比他想象中大一些。虽然眼尾的皱纹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度,但王泛已经知道这人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三十来岁的壮年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泛冷声问道。
姚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然地伸出手,“拿来。”王泛拿着五彩琉璃的手一紧,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
姚重并不意外,只是微挑了一下眉头道“你想毁约”
王泛盯着他道“这个东西值一百万两,或许不止。”众所周知如果一个东西有不只一个人愿意出一百万两去买,还有更多人愿意为它拼命,那它真正的价值就远高于一百万两。
姚重轻笑了一声道“它值多少是我定的,我说他值一百万两它才值,如果我说它不值它就一文不值。”
王泛眼底浮现出怀疑之色,显然他并不觉得这个连一百万都不肯出的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姚重站起身来,漫步朝着王泛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