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约去找了袁芳一次,才发现她面无血色躺在家里,因为堕胎差点连一条命都送掉了。
路北岑和方南忙于学习,加上那时候其实路北岑家里变故也很大,只是每天把自己的心思尽量约束在课本上,才算是扛了过去。
后来初中毕业,路北岑来了湖夏,读了私立高中,偶尔是在方南的信里,得到一点点袁芳的消息,用命运多舛一点也不过分,现在二十六岁,已经结婚又离婚,又结婚,当年那个说是全世界唯一疼惜她的男生,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想起中学时代,路北岑始终记得一双眼睛,因为那双眼睛的注视,让她捱过了摇摆不定的一段时光。
初一的时候,是养父打她和养母打得最狠的一段时间。
下了岗的养父终日无所寄托,除了打她们就是喝酒。养母那时候在为了生计奔忙,她有时候放了学不敢回家,就有放牛班的男生来接近她,叫她一起在外面吃饭。
有一天,她碰见了邻居家的哥哥,那个哥哥把她从那一群人中领了出来,单独带她去吃饭,眼神很温和地看着她。
她永远记得那个眼神,带着些许笑意,翻开了她的,看着里面满满的红色的对号,再帮她整理好,声音温和而坚定“乖,你要好好读书,我们的妈妈都很不容易,以后不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我会看着你的。”
路北岑当时很是疑惑,那个邻家哥哥当时是他们整个厂区大院里大人嘴
第120章分水岭第45页,点击下一页。
里的反面教材,就连养母说起他的时候,都是微微摇头叹气。她不敢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但是直觉告诉她,或许他的苦衷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吧。
很久以后,特别是现在想起来,路北岑突然就明白了,他家里父亲早逝,母亲大字不识一筐,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很早开始,他就要顶门立户,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了,从前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冷峻和心狠手辣,只怕更多的,是担心被人落井下石,一家四口,连立锥之地都保不住吧,厂区里的宿舍,从来都是僧多粥少啊。
从那一天开始,路北岑仿佛突然之间头脑清明了,但是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样的眼神吧,后来很多次,她在路上遇到他,他都是那样温和地冲她笑一笑,其实他不比她大多少吧大概也就是三四岁。
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大雨倾盆,路北岑再次想起这个人,这个已经消失在她生命里的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他的消息了,厂区宿舍也已经拆迁了,以前的邻居都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她离开那里也已经十年了。
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那道印射在她心底的目光,她会在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又或是干脆沉沦,命运的分水岭,从来都是在不经意之间出现的,因果善恶,交缠不分,才是人性复杂的根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