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乔年垂着眼帘,静了片刻后才说:“嗯。”
方知瑾闻言并没有太高兴,她问道:“是哪家的千金?千万别和你弟弟一样,非得找个混过娱乐圈的女人,像什么话。”
慕乔年当然知道方知瑾为什么会对娱乐圈的女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因为慕永善那位曾经怀过孕的情人就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女明星。
慕乔年只道:“母亲,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虽然以前慕乔年对方知瑾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但好歹算是客气,如今三番两次的出言顶撞是从来没有过的。
方知瑾顿时气急:“你今天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冲,是我说话让你不顺心了?”
“母亲。”慕乔年难得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既然对重华的要求是顺心顺意,就不要总是限制我的自由,逼我妥协,我妥协的已经够多了。”
方知瑾立时哑口无言的干瞪着眼睛。
“我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您知道被枪口抵住脑袋是什么感觉吗?”慕乔年不紧不慢的追问:“我差点去黄泉路上陪我父亲了,您眼看着公司要被抢走了,是不是也急了?”
虽然这么多年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慕乔年突然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把母子俩这么多年以来破裂已久又艰难维系的关系搬到了明面上来说,令彼此都很难堪。
方知瑾端庄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纹,她恼怒不已,下意识的抬起手想给慕乔年一个耳光,但慕乔年躲也不躲,就这么抱臂冷漠的望着她。
方知瑾的胳膊举到半空,半晌又颓唐的落了回去。
她竟然没有勇气和底气去教训出言不逊的儿子,因为慕乔年已经不再是儿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了。
他如今是星河集团的掌舵人,是慕家的顶梁柱,是一家之主,是慕重华和方知瑾的守护者。
“你真的变了很多。”
再开口时方知瑾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她鼻子很酸,但还在苦苦支撑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强忍着没哭。
慕乔年静静瞧着,难免的心里跟着有些难受。
他抬手给方知瑾倒了杯温茶,软了语气道:“以前我总想着把每件事都做的能让你和父亲满意,我以为这样你们就会开心,会夸赞和关心我,可我发现并不是那样的。”
方知瑾望了一眼身旁的相册,她张了张嘴,又苦涩的闭上了。
“所以现在我并不奢求能让你满意了,我只做我想做的。”慕乔年用不容商榷的口吻说:“我只会和喜欢的女人结婚,我希望您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
*
鹿音楼的脚踝痊愈了之后,她重新搬回了二楼的卧房。
鹿音楼借着机会把卧室好好整理了一下,她拿着鸡毛掸子去了慕乔年曾经住过的客房,拉开了深蓝色的窗帘,久不见光的室内顿时变得清晰明朗。
鹿音楼把床上四件套拆下来收到脏衣篓里,打开实木衣柜看到了柜子里慕乔年没有带走的衣物。
鹿音楼不是因为抠门才不给慕乔年买贵的衣服,而是因为她一个女人去商场买男士衣服难免引人注目。
鹿音楼担心会暴露慕乔年的行踪,只能随手在乡镇集市或者普通超市买几件大众款常服让慕乔年凑活凑合。
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衬衫短袖和黑色外套长裤,鹿音楼拿出一件慕乔年以前穿过的短袖,她凑近了闻了闻,好像除了洗衣液的香气之外还残留着慕乔年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
就像对方拥抱她时环绕着她的那种味道一样。
想到这里鹿音楼霎时回神,飞快的把短袖扔进衣柜里,“啪”的关上柜门,她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好像个变态一样。
鹿音楼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脸红心跳头晕脑胀,她坐在床上拿着宁弦竹的蒲扇朝自己扇了两下,在手机震动的瞬间就拿起手机解锁看消息,片刻后又神情失落的放回原位。
要是谢云灵在她身旁看完了全程,她肯定会认为鹿音楼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鹿音楼躺在慕乔年睡过的床上,握着手机视线停留在慕乔年的短信界面上,打了字又删,删了又重打,反复几次乐此不疲。
正当她犯魔怔的时候,突然一条新闻弹到了手机消息栏。
“因涉‘桃色事件’,星河集团董事会宣布将ceo慕乔年撤职的议案将在明天召开的股东大会上进行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