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10:20多吧。
张玉良: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抢救现场?
王医生(有点紧张):摇摇头。
张玉良:你离开过现场?
王医生:事情太多,记不清了。
张玉良: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天10:30分你有一台肝脏切除手术,在10:00你就应该为手术作准备,而不可能出现在抢救现场,对不对?
王医生:……
张玉良:提请法庭注意,证人作了虚假陈述,黄绯于当天10:18分送到医院便已经死亡,而马达于当天10:48分时还在试图解锁手机,但很可惜,他输错了密码,所以,黄绯先于马达死亡。马达与黄天南是黄绯的两个法定继承人,黄绯在绿如蓝集团的股份每人继承一半,而马达的所有财产包括他继承黄绯的财产和他在绿如蓝集团的股份由他的唯一法定继承人马丽继承。
法院的判决书也支持了张玉良与陈向东的代理意见,这样张玉良和陈向东也拿到了超额完成的律师代理费。
四川绵阳仙侠谷,这是探险者的天堂,远离尘世的喧嚣,直通川北原始森林,气候变幻无常,野生动植物令人神往。蜀地高渺的秋露出少有的蓝,赵玉颜透过无顶帐篷可以看到这些纯净而透亮的蓝,风从草甸子里吹过来,带着水的腥味还有秋花的香气,但是,她都无心欣赏这些。她在等待,等待救援,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两天前就已经骨折的右腿一直隐隐作痛,而不远处另一个帐篷里不时传出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声,他是在两天前摔断了腰椎。
十天前,赵玉颜在网上与号称资深驴友的两男两女相遇,约好一起探险仙侠谷。这趟探险之旅一开始便险象环生,第一天,一位下山取水的女驴友失踪,为了找她,他们不得不走别处一条异常凶险的小路,而两天前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又伤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摔断了右腿,一个摔断了腰椎。仙侠谷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就是有,他们的手机也没有电了。必须寻找救援,那还能走路的一男一女于是下山寻找救援去了,独余她与那个痛苦呻吟的男人。
在那个男人的呻吟间隙,赵玉颜做了很多的梦,几乎一闭上眼睛,便会有梦映出来。在梦中,她是在等待,时间也大约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有时她会忘记她在等待什么,所以,有时即便是她等待的已经到来,她也不会察觉,还在那里引颈张望,有时,她又发现她所等待的已然到来,但细察之下,却也不全然是,她就是这样在细碎的精微处消耗着时光,直到忘记最初的等待,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
紫荆花刚刚落去残红时(张玉良有次打趣地说,紫荆花是开自骨头里,嶙峋枝干上生出的嫣然的春意,她对这一说法倒是赞同的),含笑已经初初绽放(有次带张楚月在蓬莱阁散步,张楚月并不认识含笑,却说阿姨这花有一种糖果的味道),张玉良向她走来,她背着身,听着跫音,却故意把这声音与多年前在幼儿园听爸爸的足音混淆起来,她越是心之所往,便越是在心之所往的路上设置太多的回忆和连篇的往事,直到忘记了初衷方才作罢。她问他,晚上一起去老地方喝一杯,如何,我还梦到你和陈向东一起喝酒呢。他瞄了她一眼,有些惊诧地问,你是饿了么?她转过身,暮春的晚风吹拂她披散的头发,她有些悲哀地发现,他竟然有些不懂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