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这样么”源稚生轻轻叹息,“执行局的前前任局长,宫本家地位堪比家主的中流砥柱,你的哥哥宫本健次郎先生。”
“是的,在我五岁时,哥哥成为了执行局局长,拥有了足够的地位。他编撰了我的履历,在本家的档案里,我的生母变成了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哥哥的亲生母亲,没有人会怀疑执行局局长的妹妹是鬼。”宫本野雪说,“至于我的血统不会被检测出任何问题,是因为我每年都换血。”
“家族从来都是严令禁止换血这种技术的。”源稚生再次质疑。
“没错,蛇歧八家严令禁止,可我从来都不依托家族。”
“是猛鬼众啊原来从那时候执行局的局长就和猛鬼众私下勾结了么”源稚生喃喃,“斩鬼之人的领袖居然和鬼有这么深的纠葛,真是讽刺,家族居然被渗透得这么彻底”
“他也不想背叛家族的可谁叫他有一个作为鬼的妹妹呢”宫本野雪自嘲一笑。
“可是你制造的猛鬼药剂害了你自己的哥哥,也间接害死很多人,直到现在你改良的药剂还在猛鬼众和黑市间流转,你还杀害了一名执法人。”源稚生说,“很多人为你死了,没有人有权为了自己而去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
“可我不后悔啊。”宫本野雪说,“我的母亲在我刚出生就因为难产死去,我是被判断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鬼,我对蛇歧八家没有一点用处,只会给社会带来麻烦,撒旦都厌恶我,死去才能让所有人解脱”
“可是凭什么呢”
“我出生就被人类社会推倒了悬崖边,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坚持,我甚至会以一个胚胎的模样被人们从悬崖推下深渊。我的人生只有五年,就是我五岁之前。我今年三十八岁,可我记忆最深处的依然是鹿儿岛的雪,冬天最冷的时节白茫茫的雪会把屋顶和竹林都染白,很美,像宫崎骏漫画里的雪国,我还记得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日子,很苦但是没有忧虑,我只活过那五年。”
“可是这五年又是那么的短促,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我没上过学,也没恋过爱,更没体验过结婚生子,也从没有过家我好像只是在最懵懂的年纪匆匆瞥了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收回我生而为人的所有权力。”
“因为我不是人,因为我是鬼。”
“哥哥不是自愿与猛鬼众合作,可我是。人类的社会无法接纳我,那就如你们所愿,我与鬼为谋既然我无法融入光明,不如就化为黑暗的一部分,那样至少能说明,我真的存在过。”宫本野雪说。
化身黑暗也要证明自己真实存在过么源稚生并不意外,这是堕落者常说的话。他们在人类社会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想尽办法去搞破坏,好像这样就能引人瞩目,就能大声告诉这个世界看,我是有价值的哪怕我的存在是这么的不可理喻,可谁都无法否认我的存在
“最后一个问题。”源稚生说,“为什么放过绪方圆你应该猜到了,她也是执法人之一。她刚才离你很近,如果你想杀她或是生擒她作为人质都有机会。可你没有,看上去甚至好像是故意支她离开”
说实话,宫本野雪的态度完全出乎了源稚生的预料。她想拿绪方圆当成人质的话几乎是唾手可得,可她好像从没没动过这个念头,甚至主动让绪方圆离开。在此之前她明明还注射过猛鬼药剂。
根据岩流研究所的推论,宫本野雪的血统本就极不稳定,再加上猛鬼药剂在她血管里的推波助澜,她早就应该摒弃人类的灵魂,化身暴躁的怅鬼。就像她在一周前的夜晚撕开去修道院探视的执法人的心脏和通电的铁网般,她应该是嗜杀的。可她现在看起来如此理智,她耗尽了十五年想从牢笼里挣脱,而现在规规矩矩坐在这么个铁皮包裹的封闭车厢里,就像一个留在原地等待有人来接的孩子,她居然不跑了
谷懛atsana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坚守着她作为“人”的立场源稚生想不通,但是时间不多了,下一趟列车会在十三分钟后经过,容不得他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