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路鸣泽”
“不就是四分之一的命么赶紧拿去还要不要了该死的,需要你的时候又不冒头,不靠谱的蠢弟弟”路明非冲着空气沙哑地喊,但是无人应答,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声。
昂热的七窍再次渗出血迹,路明非已经把他时间零的领域延展得超越了极限,可那也不意味着无限“时零”领域再次濒临到了破碎的边缘,时间零的效果随时可能解除
而他们回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哪怕在“时零”的领域里,撞上那堆乱石与钢筋堆成的壁垒也最多只剩不到半分钟每个乘客都被安全扣牢牢固定在座位上,朝死亡发起了冲锋
坐在快车上面对死亡又一次,这是第二次了,楚子航望着缓缓逼近的灭顶之灾,涌出深深的无力感,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弱小,人一旦被死亡的气息笼罩,好像骨头都变得疲软,勇气被恐惧淹没藏在内心的角落不敢冒出头来,只剩下无能为力。
可在纷乱嘈杂的乱声里,他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哭声划破空气,那是孩子的啼哭、丢掉勇气的啼哭,这濒临绝境的哭声就像是他的曾经。
他扭过头,他身旁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因为对方胡子拉碴的,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有点像。
在登上过山车的时候他多看了一眼,他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攥着一个男孩的手,腿肚子在打摆,笑得都很勉强,只敢坐在最后一排,男人很怕,但为了他的孩子他还是上来了。
他的孩子正被他护在怀里,或者说从始至终,自从目睹了钢轨断裂的那一刻,男人就一直牢牢把男孩护在臂弯里,他把小孩的脑袋狠狠塞进自己的胸前,自己的面容却极度扭曲,泪水和鼻涕混浊了他整张脸,真难看啊,楚子航一直待在他们旁边,在绝望的时刻里,男人一直骂着没有营养的脏话,好像要把他这辈子的不得志和阴郁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吐出来。
“乖,不要怕,不会有事的,有爸爸在呢真想陪着你长大啊”男人拖着长音的身声音抖个没完,这大概就是他打算留给世界的最后两句遗言了。
楚子航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男人既八婆又胆小,多么的似曾相识,但他留给世界最后的话却都是关于孩子的他自己都绝望了却硬要挤出一点勇气分给他的孩子他马上就要结束这满是遗憾的一生了,最大的遗憾却是没能陪着儿子长大。
“爸爸,你也是这样遗憾么没能看着我长大”楚子航忽然动了,他放下路明非的身子,高高踩在车尾的金属机盖上。
“师兄”路明非大吼,他深深看着楚子航,“要活下去”
“好。”楚子航淡淡回应,然后砖转头望去。
何其相似的场景,好像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雨夜雨幕狂暴得要淹没世界,脚下同样是一辆失控狂飙的车,拦在前方的是浓郁到极致的死亡。
真想让你看看啊长大了的我
过山车失速狂奔,楚子航牢牢踩在最后方,金光刺破了空气,灿烂得像是流炎,那双永不熄灭的瞳孔,被再一度点亮
他全身的皮肤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密集的鳞片从皮肤下冒出撕裂了身上的衣服,鲜血淋漓地暴露在空气中如呼吸般开阖“君焰”的领域迅速扩张,空气被加热到了极致。
空气的表面看不到一丝火焰的颜色,只有危险的黑色气流在疯狂搅动,前面是巨大的石块垒成的高壁,但他能破开,因为他二度暴血,现在无人能挡哪怕是记忆里那尊伟岸的神
车头处,现在是所有人的最后方位置,一双瞳孔睁开暴露在空气里,淡淡的金色,女孩望着车尾矗立着为所有人开路的男孩,满意的笑了笑,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这还差不多挺不赖嘛。”
狂暴的龙卷从平底刮起,那是一阵足以把一个成年人吹飞的飓风,此刻却被作用在了楚子航的前方君焰覆盖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