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尽量屏蔽掉外面的干扰,她宛如站在一座高山之上,高山巍巍,流水洋洋,髙低处,落雁惊鸿,客子春浓,流风回雪,任闲愁千缕,她欲乘风而去一般。
大公主一身桃红地云风暗花缎绣花褙子,一条缕金挑线纱裙,鞋上的珍珠与她头上的蝴蝶金钗随着她的一拨一挑,颤巍巍地摇晃着,大公主的神情非常专注,她的眼睛不离谢知微,沉浸在一种知己相酬的喜悦中。
萧恂走上楼来,也不落座,就直接往窗边一靠,抱着双臂,一双眼睛盯着谢知微,宛如一头饿极了的猛兽,盯着一只柔软弱小的小兽,目光极具侵略性。
一曲终了,三公主率先拍手鼓掌,“真是太好听了,本宫学琴的时候,一曲高山流水学了约有三个月,听先生弹就听了不下百遍,从来没有觉得,这首曲子如此震撼,本宫都要听得落泪了”
为这情谊,为这调高和寡的寂寥,也为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的决绝。
大公主站起身来,走到谢知微身边,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微妹妹,本宫今天很高兴”
“至于吗”萧恂看着有些不舒服,走上前来,手指头在琴弦上拨弄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长音,铿锵如金石相击,抬头看向谢知微,“这是五漪琴”
大公主松开了谢知微,谢知微走过来,福身道,“是的,宸郡王”
“你害得我今天输了”
谢知微并不知道萧恂等人在四照楼投壶的事情,他说得没头没脑的,谢知微也听不懂,不过,见萧恂心情不好,谢知微也没想到,年少时的萧恂居然是这等喜怒不定,愕然道,“若是因为端宪的缘故,端宪向宸郡王赔礼”
大公主不高兴了,将谢知微往身后一拉,冲着宸郡王道,“五哥,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刚才微妹妹一直和我在这里合奏这首高山流水,都没有挪步,你和人赌什么赌输了,跟微妹妹有什么关系”
沐归鸿摇着一柄折扇走过来,笑着道,“方才我和阿恂在四照楼投壶,说好输了的要喊赢了的人爹,阿恂输给我们了。”
谢知微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萧恂,她一双桃花眼潋滟,水汪汪的,特别单纯,如同山间小鹿一般,看的萧恂有些不自在,他别过脸,一脚踹向沐归鸿,“要你多嘴”
沐归鸿见惹得萧恂炸毛,高兴坏了,跳起来躲开,还不忘朝萧恂扮个鬼脸。
谢知微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不太敢想象萧恂喊沐归鸿“爹”的情景。
萧恂难得地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他朝谢知微含笑的双眸看了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我怎么可能喊他是爹呢”
大公主恨其不争,“五哥,要是让父皇知道了,父皇又该罚你了,你也真是的,赌什么不好,和人赌认爹。”
沐归鸿唯恐天下不乱,“要不是他耍赖,今天大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得喊我是爹。”
大公主气得瞪起双眼,盯着沐归鸿看了好久,才发现,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谢知微笑道,“沐小王爷,他们敢喊,你敢应吗”
沐归鸿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脑子,“哎呀,微妹妹,还是你提醒了我,幸好这家伙耍赖,要不然,我明天要被御史们参成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