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郎官可知,今日谁的衣角在上,那往后便是谁要压对方一头的这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新郎官想做哪阵儿风”喜娘笑着问。
“我哪儿阵风也不做。”大柱看了眼吉吉,笑得有几分傻气“夫妻间,该是相互敬重爱重的。但吉吉嫁到我家中来,必多有不适应之处,初来乍到,这对她本就不公,纵然让她压我一头,那也是应该的。”
吉吉听得抿嘴笑了,心中方才那些顾虑顿时消散了干净。
有些事计较起来总要显得矫情,但有人懂她所懂,提早清除了这些糟心事,她便无需再“计较”了呢。
“听听,听听咱们这新郎官真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你们做男子的,都该好好学学”
“大柱,你这才成亲头一日,竟已是个妻管严了”
一些军中的弟兄起哄笑着问“你就不怕日后被嫂子欺负”
大柱笑着看向身侧之人“吉吉不会欺负我的”
吉吉透过团扇缝隙去看他,小声道“那可不一定呢,且看你表现如何了”
“大柱,要我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让新娘子在上,你在下,就不怕累着弟妹么”人群中,有军中粗人大声说道。
吉吉没听懂怎么就累着她了
喜房里已是哄笑声一片,不少大小娘子们红了脸颊。
“阿衡,这关把得不错呀”顾听南看了眼红了脸的少年新郎,又看了眼乐见其成的蒙家父母,低声称赞道“这女婿挑得甚好,甚好。”
衡玉笑着喟叹道“的确是挑出来的。”
若有可能,她希望日后女子皆能得到公平对待,所谓如意郎君,无需去挑,而是理应如此。
很快,新郎官便被拉去了前堂吃酒。
身边突然没了人,吉吉仍举着扇子,听着耳边女眷们的说话声,便多少有些不适应。
此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她肩膀处,有道温柔的声音道“弟妹,我在这儿呢。”
是佳鸢的声音。
“吉姑娘也来了,大家都在呢。”佳鸢又小声说道。
姑娘来了
吉吉将扇子轻轻移开些许,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片刻,便对上了少女一双含笑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吉吉也不知怎地,霎时间就红了眼眶。
衡玉的鼻子也无端有些酸涩。
从今日起,她的吉吉便要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她微微吐了口气,平复着心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别聚合,皆是常态。只要前路是好路,纵然分别却也值得庆祝啊。
蒙母亲自挽着衡玉去了宴厅落座。
此等场合萧牧不便前来,便让印海和王敬勇代送了贺礼。
见着了印海,裴无双便像是猫儿见着了鱼,时时刻刻紧盯着不放,待喜宴过半,印海前脚离了宴厅欲逃之夭夭,她后脚便追了出去。
柳荀自然也来了,且是夫妻二人一同过来的。
新婚燕尔的夫妻,单是站在一处,便能叫人品出甜丝丝的气息来。
相较于从前,成了亲之后的甘妙穿衣打扮上反倒鲜亮了许多,人人见了都要说一句“妙娘子愈发年轻了”。
甘妙与衡玉坐在一桌,席间闲谈时说起了顺水小哥
“顺水是个难得的,做事勤快,人又机灵热心,且又是识过字的,单是做个伙计,的确是有些屈才了。”甘妙说道。
“所以是果真不再去包子铺里做事了”衡玉随口问道。
甘妙笑着说“伙计是做不得了,不过我打算另开一间新铺子,让他先学上一学,日后做个掌柜。他听了,也很是乐意,此事便这么谈定了。”
衡玉听了也不由为顺水小哥感到高兴“如此甚好。”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喜气洋洋的宴厅。
寻回了女儿的温大娘子这数月来气色愈好,佳鸢每日认真习字,学着敲算盘看账本。
蒙家父母为人良善,脚踏实地,定能与吉吉相处和睦。
柳先生人在男席,目光却频频望向妙娘子,他们排除世俗偏见结为了夫妻,妙娘子即将要开第二间包子铺,顺水小哥很快要做掌柜了
一切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