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沉,月光泄了一地银白。
坐在喜床上的红珠惴惴不安,透过喜帕,她可以感受到不远处的烛火缓缓燃烧。
雕着龙凤呈祥的蜡烛随着风一摇一晃,就像红珠紧张的手,不停颤抖。
何齐,他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贪杯喝多了……
接着,红珠注意到自己手帕上的图案,想着自己一会儿就要和何齐鸳鸯戏水,脸红的像是滴出血。
吱呀~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喝醉的留着口水的男人。
“娘子,我的娘子,你怎么这么红~好像冰糖葫芦啊!”
红珠听着这颠三倒四的话,还以为是何齐喝醉酒上了头。
于是,她攥着衣角,羞涩地说:“相公,你可以掀我的盖头了。”
“我不,我要玩捉迷藏。你是抓我的,不能偷看,我一会儿就藏起来。”
何空说完,留着哈喇子就围着桌子跑。
红珠心头像打鼓一样,乱乱的,她掀开盖头,定睛一看,这穿着喜服的人居然是何空。
红珠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何空就哇的一身哭出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何齐本就在院里,听见何空哭,立马冲进来。
“哥,哥你怎么了?”
“她,她不遵守规则,我还没有藏起来,她就偷看了!呜呜~”
何齐朝红珠歉意一笑,“大嫂,大哥他不是故意的,还请你见谅。”
大嫂!
这声大嫂彻底击垮了红珠,她生无可恋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来,她嫁给的不是何齐,是何空,是那个傻子何空。
她明明这么年轻,下半辈子却要和一个傻子长相厮守,她不甘心啊!
之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回现,何县令的促膝长谈,何齐对她的礼貌疏离,还有媒婆的欲言又止……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预兆,而只有她,沉浸在幸福里,一个劲儿地向下陷。
“大嫂,你没事吧。”
红珠摸了摸眼角的泪,摆摆手。
何空虽然是个傻子,但也是有钱的傻子,总比山窝窝里的山野村夫强。
大不了,她就把他当自己的好大儿养。
何齐见红珠温柔地擦干何空脸上的泪,心头软了软,对红珠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
红珠举起桌子上的酒,递给何空一杯,自己接过一杯。
交颈而过,这就是两人的交杯酒了。
看着天真无邪,傻里傻气的何空,红珠的内心无声地划过悲伤泪。
“既然大哥没事,那大嫂我就出去了。”
“去吧!”
何空给两人关上门。
大哥,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你的,给了你一个这么善良贤惠的娘子。
已是深夜,刘婉婉举着酒杯在院子里和月亮对饮。
“阿北,我好想你。我也是犯贱,想你这个负心汉!也不知道你娶的公主美不美,香不香,也不知道你想不想我,过得好不好……”
酒水混着一肚的呢喃,带着断肠的伤心和背叛的苦楚,都下了肚里。变成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带着棱角的石子,连带着,每一次呼吸都生疼。
鹿铛睡觉不老实,一不小心“嘶溜”下床底。
“哎呦,我的腰。”
鹿铛呢喃着,眼里闪着泪花。
她爬起来,眯着眼睛站直身子要爬床,可手一摸,居然摸到的是已经发冷的被子。
慕星呢?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干嘛!
鹿铛挠挠头,拍拍脸驱逐困意,披上衣服推开门。
只见西屋里冒着烛光,等鹿铛走近一看,就瞧见冷得裹成球的慕星。
他打着哈欠,热气在冷空中像是飘渺的云,一小朵接着一小朵。
鹿铛看他如此刻苦,有些心疼,便去屋里拿来厚衣服给他披上。
“娘子,你怎么醒了?”
慕星看见鹿铛,惊奇地手里的书都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