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文从武!这确实是他从小到大的想法,只是容家世代文臣,他顾忌爹娘的感受,从未将这个想法说出来,自然也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即便是窈窈亦或是好友燕愈修,他也都只字未提过。
明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可是却在窈窈的梦境中,赤裸裸的显现了出来!在窈窈的梦境中,他遵循了自己的意愿弃文从武,满腔热血上战场,终究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委实令人毛骨悚然。
容家覆灭,爹娘葬身火海,这……
容渊颇觉自己有些不可思议,仅凭容卿的一面之词,已然笃定她近些日子的转变是因为那一场噩梦,细细推敲下来,确也是暑热之后开始变化,从一开始突如其来的懂事,到后面行事愈发让人瞧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容渊才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抬眼看向容卿,出言询问道:“那……那个噩梦,窈窈可是放在了心上?”
“阿兄……”容卿轻笑一声,故作轻松:“梦境太过真实,太过悲惨,窈窈无法不将之放在心上。”
不等容渊说话,容卿又道:“骑射于女子而言固然艰难,于窈窈而言却并非难事,窈窈曾在鲁夫子的教导下习过几次骑术,呵呵,倒是疏忽了,不曾告诉阿兄。”
容卿垂首将目光落在同前世枯如朽木,而今却迥然不同芊芊如玉的十指上,心中微微叹气:前世背负太多的罪恶,以至于下意识便将重生而来的喜悦,慢慢变作患得患失的恐惧,这般不坦然,怨不得一次次令阿兄心生疑惑,且盼阿兄是能真正理解她。
见容卿神情孤寂的低下头去,容渊心中猛地一抽,早先在翰林书院时他便差点伤了容卿的心,虽有不解之处,却到底明白她仍是自己疼爱的妹妹,此刻不过是想知晓容卿这般变化的缘由,却忘了自己神情严肃,会让人胡思乱想。
自责之余容渊忙起身行至容卿身旁,轻轻抚摸着容卿的脑袋,语气充满了愧疚,他道:“阿兄不知窈窈是以何种心情承受这噩梦,阿兄只知窈窈永远是窈窈,永远是阿兄的至亲妹妹,永远是最受爹娘宠爱的小女儿。”
顿了一顿,容渊又道:“阿兄道歉,在骑射考核时阿兄见窈窈骑术风姿卓绝,确有一瞬间的迷失,窈窈你……能原谅阿兄吗?”言语间满是小心翼翼,到底是他猜忌在先,此刻说出这话只觉两颊火辣辣,羞愧难当。
容卿仰头看向对容渊微微一笑,苦涩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窈窈永远不会生阿兄的气。”
是啊,此生此世,她还有什么资格生气和埋怨呢,前世容家落得那般惨绝人寰的下场,全是她的无知迷恋燕墨珩造成的。若没有她的一腔真心付错人,容家也不会深陷夺位争斗的漩涡中,容家自古忠贞不二的名声也不会毁于一旦。
容渊强压下心中的在意,揉了揉容卿小脑袋,含笑看着容卿,似安慰她,又似暗示自己一般,他道:“便是再不可思议,梦境终究是梦境,妹妹宽心些。”
容卿深深吸了一口气,桃花眸中一闪而逝的深沉,随即恢复平平淡淡看向远方,笃定道:“阿兄所言极是,梦境终究是梦境,总归我能时刻提醒自己,让容家、让阿兄和自己避开梦境里那悲惨的结局。”
容渊抚摸容卿脑袋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收回手,喃喃道:“是呀,总归能避开不是。”言罢又道:“罢了,此梦不谈也罢,明日里便是琼华楼半年一次的大型拍卖,窈窈同阿兄一道凑凑热闹如何?”
“明日?不应当是下月才举行吗?莫不是窈窈记错时日了。”容卿偏头看向容渊,面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