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云纱笼月。
院子里,虫鸣‘吱吱’地唱着,黄琶树随着偶尔拂过的轻风‘嗦嗦’作响,鸠草摇曳,斑驳的星光洒了一地,略显清寒。
闻悟睡不着,坐在台阶上发呆。
从混乱中平复下来,他有些茫然。最近时常发生一些似曾相识的事情,好像是过去的经历,又好像是梦,让他心力交瘁。
梦境,真会如此真实吗?
闻悟仰望着夜空。或者是说,这个世上真有所谓的轮回?可无论是梦,还是回忆,为什么就想不起更多的事情呢?
“出来吧。”
忽然,他有些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风‘呼’地刮过,安安静静。
闻悟翻个白眼,“闻卿。”
少顷,黑影才不情不愿地从走廊的转角处走了出来。稍近一看,正是闻卿,背着双手,有些心虚地抬头左顾右盼。
“你干嘛?这么晚还不睡。”
“我,我去嘘嘘不行吖,关你什么事!”闻卿有点慌,嘴却很硬,说完还小声嘀咕,“你还不是,大晚上不睡觉,还说我。”
闻悟信才怪了,“你上厕所,跑我这来干嘛?”
“我,我,要你管,我喜欢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嘛?”
“行吧,随便你。”
“哼,当然,这,这又不是你的,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气死你。”闻卿说着就跳到护栏边,一屁股就坐上去了。
闻悟霎时哑然,哭笑不是。这有逻辑关系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直了双脚,抬头望天,又发起了呆,怔怔出神。
闻卿撇开头,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瞄他。在她的视角里,坐在台阶上的哥哥,孤独又一脸沮丧,生无可恋的样子。她不安地挪了挪脚尖,手指在栏杆上画着圈圈。良久,她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主动却又嫌弃的语气,“喂——”
闻悟收回目光,回头看她。
女孩一滞,慌忙看向别处,“你,你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嗯?”
“是不是元浩又找你麻烦了?”闻卿撇撇嘴,面色不太高兴。
“你是在关心我吗?”闻悟笑了。
“我,谁,谁关心你了!我,我就是随便问一下,我,我才巴不得呢,哼,哼——”闻卿把脸转过去,像是很恼怒。
“呵呵。”闻悟忍不住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你有病哦,我,哼,懒的理你!”闻卿脸都红了,局促地一跺脚,起来就要走。
“闻卿。”
闻悟叫住她,看着她娇小的侧影,眼神柔和,“谢谢你呀。”
闻卿一僵,随即‘嘁’了一声,落荒而逃了。
闻悟目送她离去,又笑了一下,双手往后撑着,仰着头。风起云散,月色落下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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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了整片院子,仿佛铺了一层光。他忽然有些感触。不管回忆也好,梦也罢,其实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吗?时光又不会倒流。
只是,不倒流,却也不等人呀。
闻悟思考了一夜,第二日就去学堂告假,打算在官试之前,除了抽些时间去司兽坊,就将余下的精力全部放到万药堂。
夫子又问了一次:“你可想好了?”
咦?为什么说‘又’?闻悟腹诽着,又点了点头:“嗯,我想过了,我娘身子不好,我学些医术,以后可以方便照应。”
夫子颔首,“你能有这份孝心是好事,老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唉,你素来聪明,若是考官试,颇有希望中及,唉——,也罢,老朽就为你留一个名额,你若是改变了想法,还可以回来参考。”
“谢过夫子。”
“嗯,去罢,记住,即使不在学堂,也不要荒废了学习。”
“是。”
闻悟鞠躬行礼,等到老人走后才转身离开。之后几个月,怕是会很少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略有些失落。走到回廊处,他看见院落那边有几个人在踢竹球,正要感概年少的美好,却突然发现那是元浩一伙,顿时暗道晦气,加快了脚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闻悟还没走多远,竹球就像长了眼一眼,‘咻’地一下飞进回廊,撞到柱子上,掉落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