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辰犹豫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易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为了防止因利益冲突而影响帝后和睦,更为了防止外戚干政,所以陈国历来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陛下虽是女帝,后宫亦是如此,可是陛下若是立了丞相为凤君……”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丞相并非是池中之物,他既有雄才伟略又怎肯屈居人下,怕是终会不安于室,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
“易爱卿,你很是关心寡人。”我虽是笑着说,却难掩心中的苦涩。
易天辰稽首不言,神情肃穆。
我瞥了眼断袖,轻声道:“一个是如此,两个亦是如此,但若是从未有过真正的相和又何谈失和?寡人怕是以后也遇不到更好的了,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寡人累了,不求十分真心,若是他能给三分寡人便也知足。”
我苦笑了一下,自我安慰道:“无情不似多情苦,这样也挺好了,若他日他伤了我,我也不会觉得太疼,更不会因此觉得亏欠了他什么,一生漫长,他若能与我相敬如宾,也算是一种福气,寡人若是继续挑挑拣拣,只怕到最后真的只剩孤家寡人一个。”
易天辰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躬身退了下去。
大婚前几日,朝政依旧是二娘代为打理,我深居宫中,足不出户,直到小银子上前通报,说是襄阳王进宫求见。
襄阳王气质儒雅,长相俊美,看上去一点不像四十多岁的人,更是像是刚过而立之年。
他这些年来帝都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对他不算熟悉,只是偶尔在民间听到有关他的事迹,门客三千,仗义疏财,可谓是美名与侠名兼具。
我笑道:“寡人虽是很少见到襄阳王,但你的义举在民间倒是早有耳闻。”
襄阳王谦恭道:“陛下过奖了,小王能做的甚少,只求不堕王室威名。”
我笑道:“放眼四海,如今只有襄阳王管制的两个郡县最为富有,襄阳王治理有方,寡人应该向你多请教请教。”
襄阳王回道:“两郡连年丰收,皆是因陛下仁厚,皇天庇护,若说是小人一人的功劳,那小人实在是愧不敢当。”
若是平时听他这般奉承我,我定是会喜上眉梢,但今日却没有任何心思,若是再说下去,也只怕是笑不出来,我岔开了话题,与他客套了几句,像往年一样赏了他一些珠宝,便让小银子将他送出了宫。
当天夜里,易天辰就将襄阳王一天的行踪交到了我手上。
这几天因证据确凿,莫党和楼党相互指责,相互攻讦,已有部分高官落马,朝堂上人人自危,百官皆是噤若寒蝉,只求明哲保身。
这个时候襄阳王竟拜访了楼府和丞相府,更是公然邀请公卿,朝中大臣无一例外,皆在他的邀请之中。
仿佛他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他真的没有一点政治倾向吗?怕是不可能吧……
我冷哼一声,随即将字条扔进了灯盏中,看着火舌一点点舔上墨色的字。
“陛下。”小银子在门外唤了一声。
我回过神,问道:“何事?”
小银子细声道:“何姑姑方才吧喜服送进来了,让陛下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