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突然安静,士兵们倒吓了一跳,你推我让,最后还是头目来到城墙边,小心躲避,侧身向下望去,只见黄铁娘身前多出一排孩子,大小都有,十好几个,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弹,也不敢哭。
黄铁娘看到城头上人影晃动,大声道:“上面的人听着,去告诉瞎子六和宁暴儿,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再不开城门,我将你们的儿子全杀光,一个不留,让你们通通绝后!”
一个孩子听到“杀光”两个字,终于哭出声来。
黄铁娘喝道:“哭什么?早死早托生,下辈子给自己寻一个好爹。”
那孩子硬生生将哭声咽了回去。
城上的其他人也来观看,有人认得那些孩子,大惊失色,“那真是宁王和降世王的儿子,还有其他将军的儿子,黄夫人这是疯啦!”
头目见情况不妙,亲自去见宁王,敲门、说话都未获得回应,壮胆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宁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城外妇人群情激愤,看样子真会杀人,头目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下城去找人,临走时向兵卒们道:“看情况,那些泼妇……那些女人若是真要杀孩子,说不得,先给她们开门,她们若是作假,就别开,等我找人回来。”
东都士民这两天都不怎么出门,街上没有行人,头目找到一匹马,直到皇宫。
大殿位于正南方,从北城去往那里需要绕行,得花一些工夫,头目心急如焚,担心时间不够,另一头不管是妇人杀子,还是士兵打开城门,他都要倒霉。
跑出不远,头目看到街头上站着一群人,其中似乎有降世王部下的将领,心中大安,跑到近前,顾不得军中规矩,大声道:“快去看看吧,黄铁娘和牛天女要杀孩子啦!”
小六子脱口骂了一句脏话,“我姐姐这是疯啦,姐夫也是,整这么一出干嘛?唉,什么也别说了,快去开门。”
头目松了口气,调头要走,却被人拦下。
张问璧是名文弱书生,留在宁王身边充当书吏,有时也办些杂务,“要开就开别的城门,北城不行,宁王有令,不是他亲自授意,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开城门。”
头目惊讶地说:“宁王的儿子也在城外,那些女人看样子真会杀人!”
张问璧摇头,“军令如山,必须是宁王下令。”
“可宁王在哪呢?”头目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聚在街上聊天,其实是张问璧带人拦阻降世王部下,自己无意中闯来,没准会惹麻烦,于是闭嘴,跳下马,站到一边去,反正有人担责,他不用害怕。
头目忽然想到自己曾下令必要时打开城门,后悔不已,趁其他人争执不下,悄悄离开,回去阻止士兵有所动作。
小六子气急败坏,可他带来的人太少,闯不过去,向张问璧道:“你也听到了,祖王的儿子若是伤损一根头发,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王的儿子也在其中。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王妃们只是开个玩笑,不会真动手。即便真动手,降世王新婚,再生儿子应该不成问题。”
小六子破口大骂,张问璧微笑以对,偶尔回一两句,就是不肯放行,反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除非宁王下令。”
“宁王宁王,他在祖王面前算个屁?”
“降世王若亲自来,我也可以让路。”张问璧微笑道。
要不是看对方人多,小六子真想一刀将那张苍白的脸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