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墙下的营地里,徐础与诸将进入大厅,点起油灯,喝茶解酒,孟僧伦终于腾出空来,半是责备、半是敬佩地问:“执政……干嘛要说那些话?万一降世王……”
一想到降世王发怒,诸王众将当场火并的场景,孟僧伦等人不寒而栗。
徐础心里比谁都怕,脸上却无丝毫惧意,反而露出笑容,“我敢‘认罪’,因为我知道降世王绝不会动手,为何?因为五王各有忠士,若是齐心协力,至少能与降世王拼个两败俱伤。降世王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挨个试探,就是想分化诸王,然后各个击破。他已选中晋王,我若不开口,降世王必然以为计谋已成,将会肆无忌惮。晋王若死,四王更弱,皆成他的刀下鱼肉。”
众将既敬畏又疑惑,还是觉得执政的胆子太大了一些。
徐础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与诸王私下已立誓言,降世王还算聪明,他当时若是非要治我的罪,宁王等人也会站出来‘认罪’。”
众将这才稍稍安心,孟僧伦道:“执政昨晚出城,夜会晋王等人,为的就是这件事?”
“正是,那时降世王尚未显露恶意,所以我没跟诸位商量。”
“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跟随执政,你指哪我们去哪。”众将纷纷表态。
宋星裁已然酒醒,忘了自己曾在大殿上抓着执政追问昌顺之的死因,慨然道:“降世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非要置诸王于死地不可。执政下令吧,吴兵虽少,尚堪一战,降世军乌合之众,面对官兵时畏战不前,全靠着晋王率领骑兵才能勉强守住,我们都不怕降世军。”
“诸位辛苦些,严守营地,切勿轻举妄动,待我与诸王商量妥当之后,再做打算。”
众将告辞,各去分派兵卒。
孟僧伦四处巡视一圈,单独回来见执政,拱手问道:“正是用人之际,为何不见唐为天与王颠?有这两人守在执政身边,我们在外面拼杀时,也能安心些。”
“我让他们返回汝南,与鲍将军汇合,观望形势。”徐础没提他让王颠率兵前往邺城的命令。
“执政早知道东都是块险地?”
“嗯。”
“那咱们不如趁夜离开,直奔汝南。我也看出来了,诸王各怀异心,就算侥幸除掉降世王,晋王、宁王之间也有一战。咱们不如回江东,先站稳脚跟,再图中原。”
“东都是要地,所以也是险地。吴军趁夜离开,担逃亡之名,回到江东之后何以服众?必须挟战胜之威,裹数万之众,方可一举平定江东。”
孟僧伦知道执政说得没错,他们就是因为在江东屡战屡败,才被迫来到洛州,若是又被迫返回江东,殊无胜算。
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执政自有主意,我们拼命就是。”
“有劳孟将军。吴军人少,每一个都要珍惜,我在想办法,能不拼命,尽量不要拼命。”
宋星裁从外面进来,“执政,有人求见,自称是郭时风。”
郭时风也参加了大殿之宴,宋星裁对他却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