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百姓的人,从来不当自己是百姓,而我就是百姓一个。”田匠道。
费昞点下头,向徐础道:“你听到了,这就是我的回答。你也看到了,东都衰弱,人人自保,愿意从家门口多走出几步的人,只有一位。可叛贼让我们束手投降,休想。我不杀你,要让你给外面的人带个口信:东都有两人,一老一少,誓死不屈。你们尽可攻城,破城之后也尽可抢掠,看东都百姓还能忍受多久,东都忍了,再看天下人能忍多久。”
费昞扭过头,表示送客。
徐础没动,问道:“费大人也是一口一个百姓,天下只有费大人是真心的?”
“真心假意任人评说,你还是省下花言巧语,去跟城外的叛贼说去吧,以东都士民之多、财富之厚,叛贼很快就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反目,你与其揣磨我们这一老一少,不如想想到时候如何自保。”
徐础拱手,“多谢费大人提醒。”
田匠上前道:“徐公子曾帮我一个忙,可惜我还不了这个人情。世上有大义,有小节,帮费大人守城是大义,帮徐公子是小节,我只能说声抱歉。”
“当初是这位周律周公子找我帮忙,所以田壮士不必谢我。周公子不是什么好人,帮你别有用心,所以田壮士也不必感谢他,就当那是一次侥幸吧。”
周律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敢开口辩驳。
天色将暗,徐础不能再等下去,拱手道:“天黑之后半个时辰,义军会攻城。”
费昞道:“奉陪。”
徐础转身要走,又转回来道:“费大人说得对,我没接触过多少百姓,民生疾苦见过一些,却没什么体会。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不是说给满城百姓,而是说给两位:义军总数不到三万人,你们若能召集兵卒三千,甚至一千,或许也能守住城池,如果不愿守城,除了北面,东都其它方向都没有义军,想走尽快,路上躲着点散卒。”
徐础迈步向城门走去,周律紧随其后,小声道:“吴王真说实话啊?”
义军不到一万,徐础的“实话”其实也夸张不少。
“费昞是块铁坨,楼中军等人还可以劝说,不如……”
“不必。”徐础断然拒绝,“但你可以留下。”
“啊?我不留下,我已经弃暗投明,誓死追随吴王。”
“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什么话?刚才尽是费昞在说……”周律想起来了,脚步不由得放慢。
徐础照常前行,在他身后,楼硬等人追出来,大声道:“吴王、十七弟,有话好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再商量,费昞说的话不算……”
周律转而跑到楼硬等人面前,小声嘀咕几句,四官脸色齐变,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