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沈耽突然收起笑容,驱马上前,与徐础两马交错,小声道:“大哥被朝廷收买,弑父求荣,乃我沈家奇耻大辱,并州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报此大仇。前些日子委屈四弟,多有得罪,望四弟不要记在心上。”
“冤有头债有主,沈大已亡,我怎会耿耿于怀?”
沈耽笑着点头,伸出一只手,“你我皆已称王,但是兄弟之情不变,生死与共,富贵同享。”
“譬如一体四肢,同进同退、同战同和。”
两人相视而笑,双方将士看在眼里,都觉得己方多了一个重要朋友,彼此的目光里多出几分友善。
“大哥没跟来吗?”徐础问道。
“我让他在营中留守。三弟一定将二哥招待得很好,他都不愿意回我那里啦。”
徐础将谭无谓留下,一直没放,笑道:“二哥倒是急着回去,昨晚被我劝酒,喝得多了,至今未醒,我说不必着急,让他睡个够吧。”
“不急。”沈耽笑道,“咱们一同进营如何?”
“同进同退。”徐础笑道。
两队并驾前往蜀王营地,一路闲聊,说到开心处,放声大笑。
沈耽以马鞭指向洛阳的方向,慨然道:“昏君无道,遂失其鹿,只可惜百姓深受其害,往往流离失所。东都乃天下名城,苦于苛政久政,我与四弟曾久居洛阳,当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既然自称‘义军’,当然是义不容辞。”
宋星裁骑马迎上来,向徐础点下头,什么也没说,加入到队伍当中。
第一个进营的人是吴越王宁抱关,他不在乎规矩,与甘招又是熟人,拍马就进。
营地门口,梁王马维恰好赶到,三王见面,免不了一通寒暄,马维对待两人的态度没有差异,矜持而又客气。
徐础明白,看到他与晋王并驾而至,马维心里不会高兴,但这种时候有些事情没法当面解释,私下也没法开口,只好等马维自己想明白。
甘招出帐相迎,又是一番寒暄,沈耽与甘招第一次见面,更要多说几句。
众人当中,只有徐础知道甘招早有称王之心,在别人眼里,甘招就是一个被降世王硬推出来的老实人,见谁都十分客气,不惜自贬身份抢先行礼,仍摆脱不掉小吏的一身习气。
帐篷里,宁抱关已经坐定,正在喝酒。
诸王的座位排序颇费工夫,争执良久,还是弱者让步,表面上却另有理由:降世王地位最高,自然要坐主位,蜀王占地主之利,陪在降世王身边,不敢并列,让出一个桌面,宁抱关以年长居于右手第一位,往下是徐础,沈耽则以客人身份坐在左手第一位,年纪稍长些的马维居下。
每人只带一名随从,罗汉奇在吴越王身后昂首而立,一手扶刀,双目圆睁,像是寺庙里的天王雕塑,不怒自威。
“嗯。”宁抱关没目的地点点头,继续喝酒,一碗接一碗,跟喝水一样。
诸王入坐,只有甘招站立,说了几句场面话。
降世王迟迟未到,无法谈论正事,场面渐渐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