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爱喝可乐,但她找不到带红字的可乐。
再例如,她画画的窗台边,刷着高级灰的墙壁上,挂着她的自画像。
自画像里的陈绽,右手比了个耶高举头顶,左手拿着一颗剥了糖衣的棒棒糖,与肩膀平行,脸颊微微挨着右手手臂,眼睛弯成了一双狐狸眼,背后是一片放飞正在升上天空的红色气球。
房间里除了这幅自画像,与画架上钉着的正在画的小丑之外,不见其他陈绽画的画。
她换上白色棉布拖鞋,再抱起装书的小纸箱走到书桌旁放到地上,拉开椅子坐下,从小纸箱里摸出一本书开始翻阅。
翻至一半时,陈绽确定书里讲的内容与神像无关,又摸出第二本书。
结果第二本书还没翻开,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连敲了几下,似乎有点急。
陈绽转过椅子,看向门口,“谁?”
门外人回,“是我,黄叔。”
陈绽起身朝门口走去,黄叔继续道:“李姨刚找我,说老夫人突然不对劲,你过去看看吧。”
老夫人指得是陈绽的奶奶,余秀莲。
陈绽心中一紧,又是突然?
她下意识地回头,扫过六尊神像,确定没有第三尊神像闭眼之后,默默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匆匆赶往余秀莲的房间。
十年前,余秀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陈林意雇了保姆贴身照顾她,家庭医生也是隔几日来一次,所以余秀莲被照顾的很好。
只不过即使被照顾的很好,患上老年痴呆症的时间久了,余秀莲还是慢慢地苍老了下去,明明实际年龄比陈绽的爷爷小上十多岁,看着却像大了十多岁。
五年前,余秀莲最后一次拉着陈绽的手,叫她的名字,叫她乖孙女,自那以后,余秀莲就再也不认识任何人了。
陈绽连拖鞋都没换,借着路灯与月光,同黄叔一道穿过中间花园。这个季节,花园里的花开的不多,只开着木芙蓉与万寿菊等三四种花。
中间花园的对面有一栋两层楼小洋房,余秀莲的房间在二楼,打开窗就能在春天的时候看到满园子绽放的鲜花。
陈绽刚上二楼,迎面碰到了站在楼梯处往下张望的李姨。她一见到陈绽,立即迎了上去,脸上还略微带着喜气。
李姨想抓着陈绽的手,把陈绽往房间里带,但还没挨上陈绽的手,陈绽就不着痕迹的挪开了。
她只好边走边自顾自的解释起来,“晚上十点多,老夫人醒了过来,我就照顾着老夫人起床,带老夫人去花园里散步。回房间的时候,老夫人忽然问我是谁,我回答说是陈总找来照顾老夫人的保姆。老夫人又说她没病没灾的,不需要人照顾,让我明天就回家。刚开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没多想,直到老夫人叫着你的名字,说要找小姐你,我才反应过来,老夫人这是不是清醒过来了?”
余秀莲的房间在楼梯右拐四五米处。
房间里没有开灯,余秀莲站在窗边,身形消瘦,穿着一套棉绒睡衣,白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
陈绽走过去,“奶奶你怎么不开灯?”
余秀莲听到陈绽的声音,转过身,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