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珍坐在夏府后院之中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里。
按照黄舒的意思,卢珍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婚礼从简。但卢珍与夏峥两人均出身名门,因而大婚仪式虽只有将两人扶入洞房这一项,但整座府邸却是布置得富丽堂皇。
卢珍穿着黑色嫁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她依稀记得沂俐嫁给黄舒那日穿得正红,自己嫁给黄舒那日穿得粉红,今日婚宴,却只能穿深色。
厚重的盖头遮住了眼帘,她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是谁?”
夏蘅湘清了清嗓子:“是我,我和皇后娘娘来看你了。”
卢珍猛然抬起头,发髻插着的步摇晃动,翠珠碰撞,琅琅作响。
“你们不是来笑话我的?”
夏蘅湘扶着沂俐坐下,给沂俐端来了茶水点心和水果:“若是笑话,那定是连同我夏府一起笑话。”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沂俐静静地看着挽翠剥开荔枝,冰凉的双手捂在茶盅上,笑吟吟地看着盖着黑色盖头的卢珍。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夏蘅湘的声音有些艰涩,她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生病,嗓子哑了。”
卢珍点点头,揭开了盖头,起身抓住了夏蘅湘的手:“我们都是被设计陷害的,我和你三弟,你信吗?”
夏蘅湘甩开了她的手:“我信又有什么用?陛下信你么?”
“若是他信我,我又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沂俐坐在暗处,饶有兴致地玩味着卢珍语气里那隐藏得极深的怒火。
夏蘅湘捏了捏眉心。
“你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了?”
一整日与黄舒寸步不离,只接了黄舒递给自己的食物饮料茶水,所以下药之人……想来就是他吧?
卢珍也想过三尺白绫一了百了,但……她是被卢家上下捧在手心中养大的明珠,何时受过这种气?
“嗯。”她简单应了一声,眼神冷酷了起来,“我知道了。”
“那夏峥会不会也是……”
“不一定。”沂俐坐在角落里,用小勺子慢慢戳着点心,“如果我是那个人,我肯定不会这样做。”她放下小勺,抱起双膝,所在太师椅中,“沥城严夏卢三家,一下得罪了两家,何苦呢这是?”
“唔……谁知道他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不管他了。”沂俐舒舒服服地蹭着大氅上的毛领,“卢珍你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吧。”
屋外石径上落雪被吹起,落在屋子里,很快就在屋中热气里化作了一滩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