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表现得过于关切,黄舒就会怀疑到他的身份。
所以他心底的关切,也只能埋藏在心底。
“药喝了吗?”
沂俐见黄舒这么问,低垂着脑袋,暗暗撇嘴。
若不是你送来的那改变声音的药,我的嗓子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腹诽归腹诽,沂俐却依旧抬起头,微微笑了笑。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混了一点含糊不清的东西。
“药喝了,没什么用。”
眼底那种含混不清的东西逐渐浮现出来,闪着幽幽蓝光,却又瞬间湮灭。
那抹蓝光出现的瞬间,南奕转过头来,盯了她一眼。
随后,他缓缓转过了头去,笑吟吟地跟在了黄舒身后:“陛下,依臣所见,李院首这病倒是不打紧,只是需要静养。”
沂俐咬着下唇,随后默默舔去了牙齿上沾上的一点红色胭脂。
“不碍事。”沂俐以手掩唇,清了清嗓子,“珍妃娘娘还在小亭子里等着陛下呢,陛下可不能让珍妃娘娘等急了。”
她淡淡地堵住了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神色睥睨地瞟了南奕一眼:“陛下,您瞧,现在可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臣指手画脚了。”
南奕微微一怔,讪讪笑了笑,退在了一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李院首与宁大人很是不合。
李院首负手傲然立在一旁,卢家那性格乖戾的小公子乖乖跟在了他身后,当今圣上站在两人之间,神色为难,而那李院首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让步的意思。
“是臣失言了。”身着白色狐裘的宁大人微微躬身,“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黄舒与南奕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众人只见着黄舒微微点了点头,南奕便弓着身子从假山边缓缓离开。
银白色的狐裘在雪白的地面上缓缓移动,亳光自然是耀眼的,但远不及男子那能够迷倒众生略带歉意的笑容惹人注目。
不出沂俐所料,他刚刚离开黄舒身边,便有一堆侍女艳羡的目光跟了上去,追随着他的脚步,暗暗地细细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南奕也对那些目光报之以笑容。
黄舒见了,摇摇头,微微勾了勾唇角。
“沾花惹草。”
“不。”沂俐笑容有些古怪,“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了解他?”
“不了解。”沂俐拢好大氅,“但我能看透大多数人的心思。”
“比如,你看他虽然被莺莺燕燕环绕,却并没有露出欣喜或是受宠若惊的神色。”
“你是说,他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生活?”
“不知道。”沂俐跟在黄舒身后,“可能……宠辱不惊吧?”
她不知道这样能否打消黄舒心中对南奕的疑虑,但是她只能一试。
兵行险着,一个不小心,便是坠入万丈深渊,或是粉身碎骨,或是溺水而亡。
黄舒多疑,他还在疑虑那位格物书院出来的宁歆是否是沂人时,沂俐这一番像是下了死手的话倒也将他心中的疑虑消去了大半。
“唔……宠辱不惊,倒是个好苗子。”
小亭子建在湖心,因而卢家人很粗暴直白地在那小亭子上挂了一块匾额。
“湖心亭。”
沥城本就少水,因而这卢府建宅时,将这一片湖泊围入宅子花园时也惹来了不少非议,而那时,现任卢家家主长姐入宫被封贵嫔,因而卢家围湖建宅一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