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大沂暗探。”男子凑近她,站在了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原地不让她走动逃脱,“沥城之内所有暗探都被抓住了,接下来便是我朝境内其他城池……”
沂俐蹙着眉,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时,才发现黄舒已经给自己下了禁制。
“怎么了?”她眉头刹那间舒展开来,让人不得不怀疑刚刚看见她皱眉是不是自己眼花。沂俐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视人命为草芥的笑容:“准备开战了?”
“不。”黄舒眉毛动了动,他低头俯视着跪了一地的暗探,“是你祖父先动的手。”
沂俐抿着嘴唇垂下眼眸,将那一肚子不舒服全部憋在了心里。
一个雷厉风行拔除黄国在大沂境内所有暗桩却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另一位当着自己的面处决掉上百位沂人。
都在逼着自己,是么?
长长的睫毛遮住含恨的眸子,众人只见她火红嘴唇微微勾起。她很快将心口处那点不愉快压了下去。
很快她抬起头来,微微笑了。
“你想杀就杀咯。还是说,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黄舒看她笑了,便也露出笑容:“朕为何要征求你的意见?”他胳膊钳制得更紧了,“朕不过是想让你看看,若是你敢耍花招,你就会和他们一个下场。”
女孩儿聚起内力冲破了他的禁制,她向左滑了一些,站在了距离黄舒三步之遥之处,云淡风轻地笑了。
“就凭你?”她笑吟吟地指着两人之间两块石砖的距离,“你自己先掂量掂量。”随即,她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冲着他点点头,“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反正能被你抓到的暗探,也听废物的。”
她毫不怜惜地看着一地跪地求饶的暗探冷冷吐出三个字。
“软骨头。”
“既然连大沂的皓阳公主殿下都不愿意为他们求情,那朕留着这些人也没什么用了。”他抬起手,下令——
“杀!”
他带来的护卫们举起手中长剑,无数道雪光闪过,将漫天雪花劈得逆飞。
长剑落下,凌厉寒光伴随着血色喷涌而出,站在台阶之上的沂俐竟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后退一步,躲过了喷溅出来直奔自己面价而来的血迹。
她缓缓回首,轻叹似的笑了一声:“往后若是要当着我的面处决什么人,记得让他们离我远点。”她顿了顿,用指尖抹去沾在了雪白狐狸尾毛领上的一滴血迹,接过了挽翠递来的帕子,谩骂擦拭着,“我嫌脏。”
黄舒也是微微一怔。
他知道她是无情无义之人,却没有想到她绝情至此——数百人死在眼前却依旧是面若桃花,眼角含笑,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鲜血溅在台阶之上,蔓延到了脚边,她也只是轻轻挪了挪步子,以免那鲜血弄脏了自己新做的绣花鞋。
她见黄舒没有答话,转头,扬了扬眉毛:“你不知道么?这个鲜血的味道若是沾上了,洗不净,那气味便会在身上停留好几日,就连香薰也掩盖不住那味道。”
黄舒清了清嗓子:“朕……朕自然是知道的。”
“好。”沂俐盈盈一笑,将脸藏在了那毛茸茸的毛领之中,只露出一双星眸,她指了指地面,“那就麻烦你的人将这里清理干净。”她负手亭亭立在他三步之遥的地方,用熏了香的帕子捂住了口鼻,“这味儿……怪难闻的。”
在帕子捂住了口鼻的那一瞬,黄舒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晦暗。
“怎么,怕了?”
沂俐深吸一口气:“没有。只是单纯不喜欢雪天里的血腥气罢了。”她望着被鲜血染红的雪地,有些惋惜,“好好的皑皑白雪,就这么被糟蹋了。”
“没事,沥城雪多得很,待人将这些尸体鲜血除尽了,自会有新的雪铺下了。”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护卫搬动着尸体:“我知道。就怕这院子你们打扫不干净,留了些血迹在石砖缝隙里或是花坛泥土中或是水池里或是树叶上。”
沂俐眼波流转,笑意盎然地望着黄舒:“记得让你的手下吧花坛里的每一粒泥土都清理干净,大殿前的每一块石砖,每一条石砖缝隙都冲刷干净,还有池塘中的水也换一下,但别打扰了水面上那几只天鹅,还有树叶……”她耸耸肩,“为了防止由血迹残留,你就让你的手下一片一片擦干净吧。”
听闻黄舒要在庭治殿前处决犯人的人不少,能赶来的都赶来看热闹了,众人原本以为高傲得从不正眼瞧人的皇后娘娘会求饶,谁知……
现在该求饶的似乎是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