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瑱大约也注意到了,当时未说甚么,午食时见钟媄蔫头耷脑,忍不住出口刺了她两句。
钟媄岂是老实受欺的一来二去两人又吵了起来,开始互相揭对方的短。
何瑱脱口一句:“我便是老死闺中也不至于饥不择食,自堕身份瞧上一个部曲。”
“你”钟媄自以为隐秘的心思被当众戳穿,又羞又气又觉难堪。
同样的场景以往不是没发生过,不过彼时她对萧霸王的喜欢是装出来的,自然不介意别人议论。
可是现在,言语的利剑戳中的是她的真心,被轻视的是她喜欢的人,她就难以忍受了。
“部曲又如何他比这世间大半男人都要仁厚有担当。高贵如你,至今未嫁,敢情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也对,寻常人的确配不上你何五娘,等将来入宫做个贵妃给我等瞧瞧才好”
何瑱被她一通抢白下来也涨红了脸,待要还以颜色,钟媄已经跑下了楼。
何瑱气恼搁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过是想给她提个醒,她们钟家再不济,也不会同意她嫁个部曲”
即便这部曲是姜佛桑的随嫁,终究也还是个部曲。
姜佛桑摇头道:“既是为她好,好话却不好好说,落在别人耳里反成了伤人的恶言,到头来她伤心、你委屈,又是何必”
“我”何瑱言辞闪烁,隐有悔意。
只是让她去跟钟媄陪不是,却是千难万难。
“你且坐着,我去看看。”
姜佛桑在桂树和东墙的夹角处找到了钟媄。
听到脚步声,钟媄举袖飞快蹭了蹭脸颊,想装作若无其事,眼角却有水色未干。
姜佛桑顿了顿,道:“你别往心里去,何瑱她也是有口无心。”
钟媄吸了吸鼻子,“她那人就那样,我也不是为她,我”
她哽住,把头撇到另一边。
平复了一番,想着反正也捅开了,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你也看出来了罢,我心悦冯颢。”不等她回答,钟媄便自嘲一笑,“只可惜全是一厢情愿。”
钟媄的心思姜佛桑的确早已看出,关于应不应该劝阻钟媄她一直也在犹豫。
冯颢虽与裘郁有段过去,但他二人已很难再有将来,冯颢终会有放下过去朝前看的那一天。接受还是拒绝,自己不好替他做这个决定。
而且感情这回事旁观者是不好插手的,一个不好就如提油救火,最后火越烧越旺,自己还弄得里外不是人。
再者钟媄也不是肯听别人劝的性子
种种考量之下,她选择了装聋作哑。
如今显然是不成了,就算何瑱今日不戳破,留给钟媄的时日也已不多。
这两年钟家给她陆续说了好几门亲,虽是良莠不齐,倒也有那么两个靠谱的,然而全被钟媄使手段搅黄了。
可是又能拖得了多久待钟家失去耐心,届时岂能再由得她。
“表嫂,”钟媄开口,“冯颢他,是不是心里有人”
姜佛桑颔首:“是。”
钟媄惨淡一笑,“我就猜到会是如此”
姜佛桑以为她接下来会问那人是谁。
谁知并没有,她一擦眼角,重新昂起头,“不管那人是谁,他们终究没成,没成就是没缘。都说烈女怕缠郎,我想反过来也一样终有一天我会抹去那人留在他心里的痕迹,真心换真心,还就不信了,我这么好,他会看不上我”
说罢一握拳,透出一股势在必得之势。方才的难过伤情半点不见。
姜佛桑:“”她也是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