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妮西斯,你救了我,要我怎么回报你?”
“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做你的从神的!”
高希纳姆保持着最规则的球形说道。
黑夜女神的面容仿佛笼罩着半透明的薄纱。祂的笑容朦胧:“你如果不愿意,可以不用强迫自己回报。”
“呵!我可不想欠你什么,那样你只会用我更不能接受的方式讨要回来。”
黑夜女神并没有因为高希纳姆的态度而生气。祂含着轻轻的笑意说道:
“那么,我希望你代替我见一见,那位守卫着灾祸之城的天使。”
高希纳姆停顿了一瞬。祂随即爆发了不可置信的怒吼:
“你、说、什、么???”
……
龙开念疯了一样地翻找着书本。
没有神降……没有……还是没有……他翻书的动作越来越快,翻动结束的书本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低沉声响,又被龙开念一脚踢飞。
他没管这些,只是把一本本书从架上抽下。那书页越翻越快,渐渐加速到根本不可能看清的地步。
直到他停下动作,捏着书扬手甩向书架。书本砰地一下砸上去,又咧开着书页掉落在地上,发出纸页的哗啦声。
龙开念犹嫌不够,握拳砰砰砰砸了书架三下。
他虽然没有动用弟子令牌,但毕竟是年轻力壮的男子。经过全力的三下轰击后,这已经失去了大半书籍的木架,顿时嘎吱着向后倒去。
书架压倒了后方的屏风,屏风砸在脚下的木几上,在两方压迫下“咔嚓”碎裂。
这噼里啪啦的破坏声结束后,周围反而弥漫着一股一无所有的寂寥。
龙开念突然想起,在那个细雪纷纷的冬天,他也是这么噼里啪啦地从烟囱里摔下来,砸坏了垫脚的桌椅和板凳。
他躺在大片破碎的木板中,看着父亲从书架后闪出来,没有关切他身体的疼痛,但也没有斥责他顽皮淘气。
他只是建议道:“吴冕大法师驭使的那只蛟龙死灵其实颇善木工,你不妨给这烟囱装个梯子。”
龙开念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躺在木板碎片中央,忍着疼抽着气,冲着父亲翻了个白眼:
“那老婆子每每抓着我,便是一通唠叨,只是嫌我调皮。我才不去寻她。”
父亲皱着眉,看着倒是有点严父的架势,只是说出的话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你不去,便不会指使旁人替你去?便是把那只蛟龙诓出来也使得。怎么这样死脑筋。”
龙开念依稀记得,自己当时似乎只顾着瞪眼,没大没小地叫唤:
“哪家老子会这样教坏儿子?爹您真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了。”
可那天底下独一份的爹不见了。那场春祭之后,他看着爹亲手掐着当时的首座,拿着他的朝笏一下一下敲死了他。他抹过溅满血水脑花的脸,转身冷冰冰地问自己:
“你来干什么?”
那一刻,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了那个荒诞不经的事实:那不是爹……
时光匆匆流淌。十多年过去,他从惊恐、惧怕,从躲在被褥中瑟瑟发抖不敢安眠,到后来终于鼓起勇气,不要性命地吵闹挣扎;早年还想着能够唤醒父亲,后来就只为了提醒哪怕一人,能够发现那人的异常。
可是没有用。那人为他建了座一模一样的小屋,把这一切做成他的牢笼。他一次次闯出去,却又一次次隐忍着满心屈辱走回这里。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一个相信他的人,等到了一个他相信的解释:
是神降。
是神啊……
杀了爹的,是神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