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宇拖着行李箱在寒风中走了快三个小时,才走到昨天他落水的河道边。
从岸边看下去,还能看到他昨晚滑掉下去的痕迹。
河流在不远处分成三股,朝不同方向蜿蜒前行。他看了眼四周,这是个乡村级的河道,这条河的河流主要依靠后面高山上的冰雪融水,冬季气温低,河流没了补给来源,河流里的水才像陈双说的,最深才一米多两米。
白敬宇看了眼河岸两边的杂草和淤泥,估计这条河到了夏天,河面会上涨,变宽变深,说不定真有刚才那“偏见”说的七八米这么深。
白敬宇庆幸现在是春季,他的箱子能相对容易的捞起来。只是河里有三条支流,没法确定他的箱子到底被冲进了哪条支流里,那个飞哥应该是看见了,可她没有告诉他。
想起那个飞哥,白敬宇是不舒服的。从昨晚到现在,他也就见过她两面,加起来时长不超过一小时。她一见面她就害他掉进水里,虽然她说是为了提醒他,但他见过她是如何说谎骗过那些要债的人,又听到小卖部的人说她是贪污被开除,弄得连云上科技的人都知道。这些原因,更让他坚信自己的眼睛:是她害他掉进水里的。
他醒来后第二次见面,她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赶出来,还不告诉他他箱子掉哪去了。这种女人谎话连篇,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实在没法让他有好感。
看着宽度有限的桥面和三条分叉河流,白敬宇甚至都不能确定那箱子是真的掉进了河里了,还是已经被她藏起来了。
要是她真藏起来,没有充电装置,她要那台机子有什么用?如果是为了要钱,他都已经说要给钱了,她为什么还不拿出来?
这些原因和理由让他更倾向于判断箱子还在河里。
白敬宇搞不清这个女人对他的恶意是因为什么,是她对陌生人都这样,还是只对他这样。此时他只能赌,赌箱子会在这三条小支流中的其中一条里。
白敬宇是讲理不是怕事,如果三条小河流他都找不到,他肯定会再去找她,只是那时候就不是给报酬了,而是让她跟警察好好交代了。
此时余飞和陈双在家里折腾了大半天,余飞妈终于缓过来,在床上睡了过去。
余飞把陈双送出门:“又耽搁了一上午,你这时候才去学校没事吧?”
“没事,我今天走到村口看到那几个人的时候,已经打电话回学校请了半天假。你一个人能好顾好余婶吗,不行我就再请半天假。”
余飞摇摇头:“不用。她已经睡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去忙你的。”
陈双看着两眼都是血丝的余飞,一脸心疼:“你也别想太多了,余婶只是一时想不通,过两天就好了。等她情绪缓和了你再跟她提出去工作的事,跟她保证一定不会不管他们,打消她的抵触心理,应该没问题的。”
余飞看着远处灰黄色的田地,一脸苦涩:“我不去锦城了。”
陈双一顿,知道刚才的事对余飞打击太大,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直接妥协了。
陈双柔声劝道:“你可别犯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余婶是被那些要债的吓到了才这样的,你可别真留下,这村里留下的都是没本事出去的人,能出去的哪个不早早离开了?”
余飞不说话,陈双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事儿今天都全赶上了,大家情绪都激动。你也知道激动的时候做的决定都是冲动的,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再想想怎么跟余婶说。”
余飞慢慢把视线收回来,语调干涩:“是我之前太想当然了,我妈眼睛不好,照顾不了我爸,我却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想着让你和县里的医生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就行。”
余飞越说鼻音越重,她不得不停下调整了呼吸,才接着说:“我太想出去了,根本没考虑到他们情绪不稳定时的极端情况,就像今天这样……”
她妈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硬要把她留下,余飞一开始是愤恨和委屈的。但看着生死未卜躺在床上的母亲,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要是她妈真的走了,她得多后悔多心痛。
她妈只是个没上过学,一辈子也没出过几趟门的农村老太太,她没法对自己的妈妈要求太多。她妈不能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问题,那她就只能站在她妈的角度去考虑。再说她出去赚钱也是为了家里,如果为了出去,家里的人少了一个,那她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余飞吸了吸鼻子:“我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