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胆子有些大,一贯如此,居然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慎重地向她宣誓:“大人,吾此一生,定将守护于您,不离不弃。”这是他的夙愿,却让她第一次红了眼眶。
易沛离开以后,白梦语的日常便没有什么新意与变化,除了被请去祈福与为村子祷告,基本就是作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只偶尔听闻易沛在军中如何机警能干,再之后听闻他被派遣去跟着国军执行一次任务,不知何缘故被领军的从六品的副尉看中,编入了国家常备军中。
他的消息至此成了断线的风筝,就这么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连一封信件也没有。她想不明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终于落下泪来,两行清泪之下是俞见坚硬冰冷的内心。
几日后她从郡守的府邸走出来,远远地瞧见上次在家中见到的那个小女仆,想起那孩子不知为什么变得那么胆小,便没让身边的人跟着,独自走了过去。
路上的人见到她都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小女仆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又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忙躬身行礼。
她温和地问道:“别怕,到家里那么长时间也还怕吗?上一次见到你跟只小兔子似的,现在也像。”说完弯腰将那不过八、九岁大小的小女仆扶起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告诉我,我会保护家人的。”
家人?小女仆抬起头来,大概觉得她不过就是个奴仆,哪里担得上家人这个称谓。
白语梦笑了笑,撩开兜帽上的轻纱:“记住了。”说完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这个被她从一群成年乞丐手中救出的小女孩,若不是她路过救下也许已经……
她摇摇头,笑道:“去忙吧。”
转身没走上几步,背后那个小女仆突然叫住她,小心翼翼地跟上去:“我送一送大人。”
她想笑,又忍住,指了指街对面正神色焦急地等着她的几个仆人和已赶过去的马车:“不用送了。”
小女仆固执地摇头,小声道:“要送的。”说完加紧一步走到她身侧,更加小声道:“大人,夫人……”
白梦语脚下一顿:“夫人生病了?”虽说对她不理不睬,可到底还是她的母亲。
小女仆双手使劲绞着衣角,低着头。
她蹲下去,看着小女仆:“是不是夫人生病了?”
“……不是的。”小女仆抬起头:“大人您别回那个家,我听到夫人同姆姆说,说……”她抬头看了白梦语一眼,像是下了大的决心:“说,说看到您就烦,要是您死了就好了。还说什么小菊家里跑了人,没做开干净。”
她又看了看已呆苦木鸡的白梦语:“姆姆让她以后别说这个话,小心隔什么有耳朵。”
怕白梦语不信,又小声保证道:“是真的,大人救过小人的命,我不会骗您的。”
她似乎很着急,这时街对面走来一个人,白梦语听到那人焦急的唤声急忙放下兜帽上的纱遮住一张刹白的脸回身过去的时候小声道:“这事不许对外人提,快回去吧。”
那人是春桃,已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女仆:“大人没事吧,这是家里的……小福?”
小福躬了躬身,怯生生地喊道:“春桃姐姐。”
白梦语已向前走去:“是家中的仆人,我先前还以为看错了,好了,走吧。”
春桃应了一声,虚虚地扶着白梦语往马车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