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长长的白色袍子拖在身后,一头长发披散到脚踝,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
门外站着的是白梦语的母亲白林氏,两人长得没有一处相像。南宫钥想白梦语那仙女一般的容颜一定是随了她的父亲,可是这样一个好看又温柔的孩子居然不得母亲疼爱,实在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这个白林氏,中人之姿,也未见性子见识有何超然于人之处,依白梦语父亲的天人之姿是因为什么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的呢?
当真当人好奇。
她率先进入屋内:“语儿还没睡?”
心里抗拒,却还是迎白林氏入屋,在桌前相对而坐,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母亲不也没有睡吗。”
也不知白林氏有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之意,仍是温和地说道:“你城里的住处已经修好了,过几日立了春就可以搬过去了。”
她心中冷冷一笑,如此甚好,她早就想离开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了。想了想,问道:“姆姆同我一起过去吗?”
白林氏倒是很高兴,说道:“姆姆虽说年纪大了,但还是要过去帮衬着你的。”
白梦语冷冷地说:“那就好,母亲说事吧。”
白林氏一愣,用绢帕沾了沾嘴,这才说道:“你独院之后母亲就照看不到你了,得空了你要多回来。还有,白家都系在你身上,可要好好的啊。”
这话说完,白梦语当真是笑了出来,只是她母亲永远也看不懂,那笑容中有多少的痛楚,反而陪着一起笑了笑。
白梦语收了笑,问道:“母亲是真的关心我吗?”
白林氏一愣:“你这问的是什么话。”
她心中有一坛冰向水底沉去,又低头拿起笔:“若无其他事要说,母亲就请回吧。”
白林氏皱了皱眉,还是道:“春桃也跟着去,还有,你是圣女,切记不可与外人接触。”
“我知道。”她有些不耐烦:“我是最圣洁的圣女,自然只懂得孤孤单单一个人待着。”
白林氏站起身,不知是个什么表情,片刻后不言不语地轻轻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便是她颓废地将笔一扔,直挺挺地倒在了床铺上。
直到她乔迁新居后的第二日,易沛才鬼鬼祟祟的跑来与她对暗号。
听到那熟悉的鸟叫声她心中是欢喜的,就连本来积蓄的伤怀与埋怨也全都抛诸脑后。
她起得太急,连脚下的矮桌也被她一下撞翻。门被猛地拉开,初春的寒气扑入房中,争先恐后地要将那些热气挤走完。白梦语赤着双脚,长大宽松的繁复白袍层层叠叠地拖在身后,像一朵盛开的白色牡丹,衬着她脱俗的容颜。
一惯冰冷的眼中有了些温度,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我以为你不来了。”
易沛已笑着跳进她的屋子,带着一身寒气扑向那正燃着火的一盆银丝碳,转回一张被冻得发红的脸:“我去给你找礼物了,你迁居是大事呢。”
她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两边脸上已经发紫生了冻疮,在火盆上烤着的双手指头已经开始溃烂,心里头突然一紧,走过去用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指握住那双肿胀发红的像冰坨子一样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