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婵对这个‘小语’也很好奇,不知她究竟是谁,竟能让林守溪这般上心。
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楚妙抿着茶,口中时不时呢喃一句‘小语’,她对于这个小姑娘似乎比林守溪更加上心。
“娘,你怎么了?”楚映婵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楚妙说。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她知道宫语的名字了。
提及小语之时,她最先想到的当然是三百年前的往事,那时候小语约莫也是七岁,整日逃课玩耍,气得老先生整天跑去和宫主告状,宫主又宠溺女儿,每次也只是象征性责罚一番,那时候的小语整天披着绘有鳄鱼的披风在家族里跑来跑去,活脱脱是个混世小魔头。
儿时的记忆犹在眼前,当时的恩怨如今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但历经多年,它竟比复国时血火涂空的夜晚更刻骨铭心。
转眼之间却是三百年的光阴了。
哦,对了,小语似乎也有一个苦觅不到师父……三百年前,小语苦寻师父而不得,三百年后,她的徒孙苦寻名为小语的徒弟而不得……世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娘亲,你该不会是没有能力找到,在这里死撑着面子吧。”楚映婵微笑着开口,打断了楚妙的思绪。
楚妙眉尖一挑,明知这是女儿的激娘法,但她还是忍不住生出恼意,心想你还未与他过门,胳膊肘就往外边拐了?这也太不像话了!
“放心好了,若我找不到这个小语,我就赔你一个小语。”楚妙说。
“赔一个?”楚映婵没听明白。
“嗯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
楚妙卖了个关子,只是她口中的小语,恐怕早已不能称之为‘小语’了。楚妙打算下次见到宫语时,将这件事说给她听。
……
夜深了。
楚妙请他们喝过茶,吃过饭,茶余饭后,她叮嘱了女儿许多事宜,楚映婵对于这些老生常谈的话语早已听腻,只是象征性地敷衍了一下。
林守溪则有礼貌得多,他认真地听着楚妙说话,时不时点头应和,将这位楚皇后逗得很是开心,恨不得大笔一挥,当即写份婚书。
“娘,时候不早了,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客房了,你……”楚映婵欲言又止。
“女儿是希望娘亲与你住一间房么?是了,你七岁之后,娘就没抱着你睡过觉了。”楚妙故作懵懂。
楚映婵咬着唇珠瞥了林守溪一眼,也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小性子发作出来。
“好了好了,娘亲不打搅你了。”楚妙会心一笑,也不佯装糊涂了。
托了林守溪的光,她今日与女儿相处了这么久,也算心满意足,她又随口寒暄了几句,与他们挥手告别。
“皇后是个很好的人,难怪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林守溪由衷道。
“嗯。”
楚映婵点点头,且当是对她的夸奖了。
一同上楼。
他们的房间是挨着的,只隔着一面并不厚实的木墙,来到各自的房间以后,他们清点行李,沐浴更衣,为明日清晨的出城做准备。
从这里到妖煞塔皆是妖邪横生的险峻之地,那片土地甚至被称为魔之腐壤,是远近闻名的诅咒之处,连鸟类都不愿意从它的上空飞过。
那是人类的禁地,却是妖物的乐园。
沐浴更衣之后,楚映婵披上了一条崭新的白裙,林守溪也穿上了一件崭新的黑衣,他们一同掩上窗户,躺在略显简陋的木床上,背靠着墙壁。
墙壁上贴着三幅画,分别是神灵赐福、赦罪、解厄,画上的神明手足如象,身躯似小山般巨大,神人背上插满了金色的枪戟刀剑,那是战斗的印记,他们俯瞰世界,雷云中探出的脸宛若狮面。
在两间不同的房间里,他们的动作出奇地一致,若没有这堵木墙的遮挡,他们现在应是背靠着背的。
窗外的天越来越黑,渐渐地,星斗也看不见了。
林守溪躺了一会儿,困意忽然袭来,他就这样靠在墙壁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守溪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没有梦见雪原与宫殿,而是梦到了小语。
梦中的小语坐在一间木阁里,垂着睫羽,稚嫩而乖巧,木阁中堆放着厚厚的书,她一边持着书,认真而飞快地翻阅,一边按着一本册子,提着墨笔,用心地做着笔记。
林守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感到了难言的宁静与温馨,他屏气凝神不敢出声,任由时间悄悄然地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