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将她送到宫殿外,眼看着她的身影走向羊肠小道,借着一阵风飞快地用树叶熄灭了殿廊上悬着的那盏宫灯。
两个守卫下意识看向头顶,此刻灯火已经熄了,他们也没看到灯笼到底是怎么熄的,眼见着那每晚送夜宵的宫女前来,只瞧着身形相似就放了行,也没盘查。
江雁回顺利进了大殿,松了口气。
她将门关好,立刻抬目往殿中看去。
这处殿宇是沈焕在宫中议事的宫殿,不仅大,而且深,从门口到上位足足有几十米的距离,等她靠近了,才看见一人握着拳头掩唇轻咳。
那咳嗽声由远及近,似有些难以压制,咳完之后,那人便继续飞快地写着什么,走近才看见书案上摆放了很多公关文书、信件奏章,有些是批改过的,有些是没有的。
江雁回没想到即便是在幽禁他也在处理公务,将汤盅在桌上放下,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伏案的身形,红了眼眶。
沈焕批完了一本折子,大约是觉着旁边站了人碍眼,毫无温度地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抬。
“下去”见摆手无用,他的语气已近斥责,可当这句话下去后,身旁的影子仍旧一动不动,沈焕眼中便浮起几分愠怒,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便愣了一下,江雁回看见他的眼底好似掠过什么,那一双冰瞳慢慢地散去冷厉,只剩一滩死水,面无表情看着江雁回。
“你来做什么该说的,我想休书上我已经说清楚了。”
他的态度冷得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一般。
江雁回什么话也没有说,把休书拿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放到一旁的烛台火心上,火舌舔舐而上,迅速燃烧了休书,不过片刻便化为一片灰烬。
江雁回把烧完的休书丢到了地上。
沈焕眼中倒影的小火苗跟随着休书成为灰烬一并熄灭,他声冷如水“你烧了也没有用,休书早已呈给礼部,登记造册,从启梁的律法上,这份休书已经生效。”
“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江雁回在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抓着他的手指,“沈焕,我们和别人都不一样,我们历经两世,我清楚你对我的感情,你绝不可能做出放弃我的事情,是不是因为祭天大典的事情祭天大典连累你了对不对”
她手指收紧,“这件事的祸是我闯出来的,要死我陪你一块死,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来面对的”
沈焕一点点将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江姑娘,你未免太自信了一些”
他从座位上起身,背对着书案上的烛火“我之所以写休书,不过是对你失望透顶且厌烦至极,是我不该对你抱有幻想,从始至终,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的心捂不热,前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
“不是的,不是的”江雁回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我不是不愿意跟你走,那天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救萧培陵,只是他毕竟是来救我才陷入危险,我于心不忍沈焕,我真的不是对他有所留恋,我与他的曾经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我喜欢的人只是你”
“呵”背对着她,沈焕冷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把她收在腹部的手指一点点扯开。
他转过身来,阴冷地看着江雁回“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刚才的话字字肺腑”
“是吗”沈焕抬手扣起她的下巴,“好啊,那你说你爱我,看着我的眼睛说”
江雁回盯着他的眼睛,随着他一句比一句冰冷的话,眼底已经泛红“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沈焕垂眸轻笑了一声,那模样十足的不信。
他抬眸看向江雁回,眼底的神色不仅冷而且刺骨“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江雁回浑身一僵,这才觉出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