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谢清菏再怎么胆色过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了一大跳!本能伸脚地一蹬,便踹中了这原本已死去的少年的心窝。这少年叫“啊!”地一声惨叫,又吐出一口鲜血,喷撒在这雪地,如红梅点点盛开。
谢清菏惊魂未定,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再次探了探这少年的鼻息。虽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也确认了面前的少年,此刻尚且算一个活人。
谢弦跟随宗主学医数年,也知重伤濒危之人,可能有“假死”一症,今日亲眼所见却依然被吓得不轻。洪伯一直在马车上候着,见自家小姐朝自己招了招手,这才把马车栓一棵树上,徒步走了过来。
洪伯见到这重伤的少年,也是傻了眼,这确实是挺大一个麻烦。但他却也知自家小姐的脾性,并未多言,便将少年拖了过来,两人一起把他扛上了马车。
谢弦想将这少年铺平,奈何这马车实在狭小,只得无奈让他半躺下来。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手抱住了他,一手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这药丸显然来得金贵,却发现这药丸只有两粒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喂了一粒。
做完这一切,谢仙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用了惠清宗的回魂丸,这少年肯定是死不了了。这样的救命仙丹,宗主能一次给自己两颗,已经十分大方了。原想给家中父母留着的,鉴于自己方才朝这少年心窝踢了一脚,心中有愧又想着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心疼药了。
只是这人救下来,也怕是麻烦不小。谢弦忽地朝洪伯喊了一声:“洪伯,我们不如拐道东街,去永丰客栈下榻吧!”
“少爷,这怕是不妥…”
洪波微微吃惊,这小姐为了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便如此暴露,实在是过于冒险。
“无事,有我担着。总不能将这男子带往山上去去吧……”
永丰客栈是清菏翁主的一处私产,实际上为翁主搜集情报和传递消息。此去虽然可以安全无忧,却难保这个秘密不会泄露。
“是,驾!”
兴许这个人很重要,洪伯略一思索,须得在天黑之前进到安平郡才好,便挥鞭加快了脚程。车上的谢清菏却拿帕子,从水壶中倒了少许水,用帕子帮这少年脸上的血迹抹掉。
这少年会是什么人呢?她又抓起他的手掌摸了摸,一点茧子也没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手,只有娇养的贵公子才会有吧,怎么可能是穿粗布麻衣的苦力呢?他到底从哪里来?追杀他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她打量着这来路不明的少年,肤色如玉,剑眉下紧闭的双眼,睫毛长长,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看着这张脸,特别是这颗泪痣,谢弦觉得莫名熟悉,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
事实上她的行动已经先于所想,食指指腹已经按压到他的泪痕痣上。一按上去她就似乎触电一样,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无数画面。
这不是就是反贼裴宴清吗!上辈子有过两面之缘,一面是自己大发善心救了个美少年,再见却不曾想他居然成了裴家少主,逼宫谋反。
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掌控整个裴家,涉及朝堂权倾朝野,今生怎么提前了这么多遇见这人!看来自己的重生,很多事也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