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野先生面容老态,眼睛却晶亮异常,看着贺一娘和蔼问道:“这位姑娘是?”
贺一娘淡淡一笑道:“晚辈孟安,虽未有幸得先生教诲,但早已将先生言行作为平生之志!”
奇野道:“哦……原来你就是孟安,倒也不必自谦,老夫也听说过你的大名,见过你的大作!”
贺一娘有些激动,她没想到自己的画作竟也入了奇野先生的眼,脸上现出平日少见的光彩来。
李盛遇见气氛渐和谐,便也插话附和几句,提议不错共同举杯……
整体来说,这场接风宴还算和谐,主宾客气而疏离,李盛遇已知足,心道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五波人分别被安排在五个雅院,季初阳一行住在了听风阁,列蒙等在悦雨楼,散庭鹤等在观云台,章玉等在赏月堂,张先余在倚星殿。
李盛遇安心地睡下了,其他人却未必能睡着,这算是活跃在大昌境内几股最大势力的聚首,几方对彼此也有了一个初印象。
李应为季初阳倒上一杯茶,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公主今日既见了他们,有何想法?”
季初阳笑着反问道:“怎么,军师这次不是来讲和的?”
李应知道她在揶揄自己,也笑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哪里有永远的和?分分合合,不过是看利向何往……”
季初阳道:“说起利,今日这几波人中,为利着不过一二……”
“公主不为利?”李应问道。
“若是我说我为自保,你应该相信的吧?”季初阳叹了口气。
李应点头:“自然相信,但说到底,自保就是求生,求生也是最基本的人欲,人一旦有欲望,就是趋利的。”
季初阳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反驳道:“照你这么说,这天下不为利者无几,更别说今日聚首的这几人了。”
李应道:“虽说人皆趋利,但也分大小利,为国为民为大利,为己则小利。”话锋一转,又问:“公主想过没有?朝代更替间,那么多颠覆天地的英雄人物,为何有的能创一朝数百年基业,而有的却只是昙花一现?”
这个问题对季初阳来说有些陌生了,她专注得看着李应,等他的答案。
李应道:“很简单,那些昙花一现的,打天下是他们的最终目标,而那些能开一朝盛世的,坐江山才是他们的开端……“
季初阳若有所思,道:“这二者具体有何差别?”
李应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两种人,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已千差万别,前者虽然能在乱世颠倒日月,扭转乾坤,却在心底,始终是为了己而战,是为小利;而后者,心里放的却是天下苍生,所谓大利大义、为国为民,江山要坐稳,还得坐在百姓心上!”
久久,季初阳从他的这番话中回过神来,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泛起,她问道:“军师这是在教授我帝王之道吗?”
李应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公主难道从未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