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和四座的惊呼之声,季初阳背对着慌乱的众人,一动不动。
越王剑何等锋利,渝宋宽的右臂就这样被齐肩铲断,像一根粗壮的枯枝,躺在被众人包围的渝宋宽几步之外……
哀嚎声不绝于耳,季初阳缓缓转过身来,冷眼看着惨叫打滚的渝宋宽。
此时的她,像一只浴血睥睨、利齿初露的凶兽,浑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气势,霸道又孤独。
贺一娘收起剧烈的心惊,想走过去陪她站在一起,被李应阻止了。
乱成一锅粥的大堂内,唯有查日苏拿起桌上的苹果,靠在柱子上大口吃起来。
渝宋本锄终于回过神来,仓皇向钟老道:“大人,快请医馆啊!”
钟老这才反应过来,忙派人去请医官。
季初阳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楼牧,两人目光相交,楼牧就明白了季初阳的意思,伸手拦住了要去请医馆的人。
……
楼牧祖上世代为小乐官宦,至他这一代,因不想学习那些繁文缛节,自小便在五指门学艺,后参军练出一身好本领,被季沣赏识,收在身边做侍卫,
季沣死后,他又当仁不让地守护起了季越。
然而两代国主皆惨死在自己眼前,说到底是他这个侍卫的失职。
眼见北上无望,他原本打算在将季初阳等安全送回尹都后,只身去寻仇,然后以死谢罪。
可是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
钟老见楼牧挡下了人,质问道:“楼牧你干什么?”
楼牧不理。
钟老急道:“再不救,人就要死了!”
楼牧看向季初阳,季初阳却垂着眼眸,仿佛听不见钟老的声音。
钟老顺着楼牧的目光看到季初阳端坐中堂太师椅,难以置信道:“公主啊,这是何意!”
季初阳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言语。
渝宋本锄却隐约明白她的意思。
他将渝宋宽交给渝宋和抱着,自己跑到季初阳面前双膝跪地,先一通猛磕头,后颤声道:“初阳公主,犬子昨夜无状,唐突了贵人,还请公主大发慈悲,先救救我孩儿吧,他的血快要流光了!”
昨晚渝宋宽砍掉灵歌的手指就没了兴致,回去又冲着渝宋本锄发了一通火,渝宋本锄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来他是对季初阳的丫鬟行了凶,想着一个丫鬟而已,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就也没当回事……
季初阳任由他对自己行罢大礼,终于开口,冷声道:“你儿子这么快血要流光了?我的人昨晚流了一夜的血!还有我的兄长,长眠地下再无天日!你求我宽恕,我求谁!”
说到后来,声厉不可遏。
渝宋本锄老泪纵横:“季国主的事,我愧疚万分,可大错已铸成,杀了我儿亦无力回天,若公主能留我们父子一命,我一定举全城之力报答!”
季初阳目光微动,站起身,缓步来到钟老面前道:“钟老,渝宋城主想举全城之力报答我,您怎么看?”
她满身满脸血迹,终老不自觉后退几步。
钟老明白,这话的实际意思是:你看我现在配不配代表小乐国接受渝宋城主的报答?
他知道了季初阳今日种种的用意!
可他还能怎么看?眼见渝宋款的哀嚎声明显弱下来了,他能拦着不让救吗?让小乐和渝宋的仇恨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