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容、季宾等人相互看了看,预感不祥。
万福年坐在素舆上喊道:“护卫,还不过去处理处理。”
李晋容却阻止道:“把他带过来……”
万福年道:“陛下不必在意,不过是些小事。”
李晋容不说话,万福年只得对那护卫道:“把人带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护卫带着一位白须白发、弯腰驼背的老者上前来,老人看到李晋容顿时噤了哭声,只不停抽噎。
李晋容柔声问道:“老人家,何事如此伤心?”
那老人不敢抬头,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李晋容蹲下来,道:“老人家不要害怕,发生了何事?”
老者稍稍安定了些,嚎了一嗓子开口道:“陛下给草民做主啊,草民原来是城郊农户,因欠了债,地被抵给城中张员外家,草民成了张员外家的佃农,后来张员外告诉草民,因有人看上了草民的地,要买去盖房子,草民没地种了,眼下余粮都吃完了,草民活不了了啊!”
又开始大哭。
李晋容喊来户部韩野,韩野道:“回陛下,其实这本就是一笔无可解的帐,农户用土地抵债历来都有,抵出去了就不再归他所有,地他可以继续种,但收成很大一部分要交给地主人的,自己只能留一些口粮……”
在场的大臣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在避重就轻:土地抵债自古有之,而这件事的根本在于那地主人不顾佃户死活,将土地转卖了……
李晋容自然也明了:“那地主人既然将地卖出去了,自然也有责任安排好佃户的生活,怎么弄出这样的事来?等回宫了好好去查一下,将这老人家安顿好……”
这是李晋容登基以来第一次为民做主,虽然是一件小事,但他心中立即升起一股成就感来。
谁知话刚说完,人群中又有人冲了出来,嚷道:“陛下,草民冤枉!”
是个穿红带绿的胖老头。
李晋容皱眉。
护卫见上头没说话,便将那人带了过来,那人不必先前老者,倒是礼数周全。
“草民就是那张员外……”
众人惊,还有自告奋勇同主动领罪的?
张员外道:“陛下,他刚才所说虽然属实,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草民虽然收了他的地,但从未亏待过他,逢年过节还会多量些粮食送过去,至于那地,若是草民按照市规行情正正经经卖了,怎么可能不管这老人的死活?”说着,用衣袖擦擦眼睛,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难不成,你这地不是本分卖掉的?”李晋容疑惑。
那张员外点头如捣蒜,道:“今年夏,有个自称王力的人来,说他们家老爷看上我这块地了,叫我识相点,得罪了他家老爷,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草民问那老爷是何方神圣,他只不说,我以为他在唬我,就托朋友多方打听了,谁知竟真的是了不得的人,便吃了哑巴亏,让他占了地盖房。
哪知他又闲那块地太小,便把周围的几块一起占了。小人人微言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料今儿这老人又来告御状,草民这是受夹板气啊陛下!”
扣头不止。
李晋容听到了不得的大人物时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向万福年看去,见他噙着一抹笑,回看自己……
“你说的大人物姓甚名谁?为何不说出来?今儿陛下在此,难道你还怕他放肆不成?”万福年开口了……
那员外嗫喏道:“……那人自称是国丈家人,叫甄源。其他的,草民不甚清楚。”
人群中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
梁太升从李晋容身后冲出来,问道:“他叫什么?”
那员外又说了一遍。
梁太升胡子乱颤,但他知道场合,转身向李晋容跪下道:“陛下,待臣回去查明真假,任凭责罚!”
甄源正是梁府管家……
万福年对梁太升下手了!这是李晋容的第一反应……
怪不得这一阵子他都悄无声息!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国丈就可以仗势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