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以见得?”杋洛诧异。
“近来,皇帝提出三王并封之事遭群臣非议,大臣们纷纷上书反对,更有甚者提出辞呈威胁陛下,就连内阁都要顶不住了。而此时殿下又遭幽禁,若禁足之事传到前朝更可谓火上浇油,反对之声必然一浪高过一浪,想必皇帝也会寝食难安吧!”
杋洛顿如提醐灌顶,甘露洒心,可高兴之余又担心起来:“十多年了,诸多大臣们对杋洛的境遇一直鼎力相助,太子位的争夺延续至今,从自已住进这慈庆宫到出阁读书,哪回不是群臣联名上奏,一请再请,才有了杋洛的今天!可是又能怎样呢?终究也抵不过父皇的一句话啊!不瞒先生,杋洛其实并未想要夺取太子之位,我只想能够自由地活着……保轩嫄平安……保母妃平安……今生足矣!”情至此处已是双眼含泪,几经哽咽。
“殿下此言差矣!殿下若想自由,若想保护其母妃和嫄儿,这太子之位必住争无疑。殿下本就是长子,本朝自有祖制,皇储之位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后没有皇子,且已非青壮之年,皇帝又多年不去皇后宫中,何来的嫡子?如此,这太子之位本就应当是殿下的呀!换而言之,若殿下未得储位,二皇子杋珣被封为太子,那殿下既为皇长子将性命堪忧了。”
“又是为何?”听到此处杋洛只觉不寒而栗。
“杋珣之母程贵妃必然会想尽办法除掉殿下,以保二皇子大位稳固,否则朝堂之上将永无宁日。”杋洛见半面那深邃的眼中流露出诚恳之情,仔细斟酌之后,知其并非危言耸听,不由地脊背生寒。是呀!若是二弟当上了太子,朝堂上的元老大臣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势必引起朝堂混乱,到时百姓必然民不聊生了。
此时轩嫄被吓的够呛,惊恐的问道:“半面大哥,这可怎么办呀!你一定要帮帮我皇兄!”
半面从容不迫:“太子之位必争!否则将天下大乱了!”
此言字字扎心,扎地杋洛心发口疼,却也扎醒了他不切实际的消极想法,他缓缓地抬起头,目视着面前那双奇异又深远的目光,郑重其事的再行拜礼。
“请先生指教!”
半面凝重而又神秘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古人云,为君者,止于仁。这少年儒子可教也。其实这凡人之事又与半面何干,只是这皇长子乃非寻常之人,他一人性命却能搅动朝局,若朝局不稳则天下必然大乱,到时将民不聊生,百姓凄苦了!半面闭上双眼,思潮叠起,不由想起生前的雄心壮志,要辅佐明君,为天下苍生尽心竭力,没曾想生前未做到的事情,死后却要做到了,呜呼哉!造化弄人呀!
“纵使前路坎坷无比,还请殿下不要恢心,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殿下身边还有朝堂上的大臣元老们,还有身居后宫的太后娘娘来制衡皇权,因此这么多年来,皇帝才没能立二皇子为太子。”半面邃如深潭的眼里发出异样的光彩,让杋洛倏感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自已,心中暖意骤生。
可听他提到太后时不免还是有些触动,问道:“皇祖母她老人家对待杋洛素来严厉苛刻甚至不近人情,她会帮我么?”
半面满腹信心地答道:“殿下可曾忘了,您的母妃昔时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呀!虽不得皇上恩宠,可在太后的眼中怎都比得上宠冠六宫的程贵妃了,况且程贵妃现在的地位就连皇后娘娘都不能及,这种独宠本就是皇家大忌,太后娘娘必然有所忌惮,势必不会同意立二皇子为太子的。若是如此,程妃性情跋扈,将来她程家若要把持朝政,外戚声势壮大,皇权不能及于帝身,朝局岂不忧哉?而且,我听说二皇子喜欢修仙炼道无心研习政务,这样的人若继承大统能管好江山社稷么?
杋洛那颗摇摆不定的心终于稳了下来。刚才的谈话自觉受用无比,这位半面先生真是多谋善断、深不可测的高人,不由感念起当年母妃带他们兄妹逃往浮黛山上,幸得仙姑相助,昔日的恩情影响至今,心中感恩万分。他身边没有谋士,所以更将自已的希望寄托到半面的身上,于是拽着轩嫄扑通跪在了地上,郑重说道:“先生,请受我兄妹二人一拜!”
半面万万也没有想到杋洛能有这般举动,十分震惊,连忙服起他兄妹二人说道:“殿下这是何为,半面怎能受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