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服公子本是面色铁青,惊魂未定,还哪有什么心思看什么美人,无奈荷姑赖着不走,执意要他往勾栏上多看一眼。经不住荷姑纠缠,华服公子也不想多生事端,他一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一边向荷姑所指的勾栏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粉红桃色衣妆的美貌女子,脸上半着轻纱端坐在勾栏之上轻轻抚琴。她面纱轻薄隐约能看见嘴角含笑,纤纤玉指在琴弦上下挑拔,不住地抬起眼眉向台下的人群中张望。
“那双眼睛怎生得如此熟悉?”清澈悠远、空灵之中带着一丝妖冶。华服公子只觉心潮起伏,在胸中上下翻腾,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那双眼睛非比寻常,好似一位故人。华服少年反复追问自已,搜寻着曾经的回忆,直至追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缁衣暗影,乌纱遮面,若是眼前这位女子换成一袭墨妆,定与浮黛仙姑一般无二了。想到此处,华服公子不由的心跳加速,阵阵眩晕,他连忙紧闭比眼,稍稍舒缓情绪。
怎在这个时候生出了心动的感觉?他看着手背上的叶形印迹,竟觉得在隐隐发热。这样的时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已正处于险境,却笃定要将她带出这烟花之地了。
“各位上宾,吉时已到!良辰美景,红粉佳人,今日我家赛妃姑娘招客梳栊,不知哪位上宾能博得此幸……”春江苑的鸨娘荷姑,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勾栏上的稀世美人,可栏下的达官贵人们早已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未及荷姑说完,便有人抢问道:“我说荷姑呀!别整这些没用的了,我出五十两。”
荷姑顿时喜上眉稍。当今世道,几十贯钱就能买个丫鬟;十两银子能买一大片田地;五十两银子在春江苑里买一个姑娘回家做妾都足足有余了!这瀛洲城地处偏远,能拿出五十两的人已为数不多,可见这赛妃姑娘果真炙手可热。
身居栏下的华服公子初入这风月之所,对梳栊之事不甚了解,但他却明白要想保住赛妃的清白之身莫过真金白银不可,于是他低不语,眉头紧锁,任由梳栊的价格步步飙升。
“我出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
“三百两!”………
“一千两!”华服公子喊道。
春江苑内一片哗然。片刻之间又化为平静。“一千两”这三个字好似在整座厅堂之中泛着回响。
“一千两?公子,你……”身旁的安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住地用手捋着下巴,一不留神那稀疏的胡子竟被扯下半截,吓地他又急急忙忙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