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就在书楼潜心修行的粉裙女童愈发愧疚,一下子哇哇大哭。
壮汉小声提醒道:“蜈蚣岭还有道行高深的妖修,我们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好歹护住这些孩子再撤退。”
众人点头,虽然明知一旦遇上那种最坏结果,要做到这一点,难如登天,可仍是并无异议。
若非这一路追杀妖物,太过凶险,如果不是有青衫老者的回春术,队伍早就出现了伤亡,加上那妖物罪行滔天,他们这些人又如何会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对妇人“出言不逊”,实在是恨意难平,当真是想要将她下锅煮了才解气。
妇人得意洋洋地调笑之后,发现远处并无动静异样,照理说以那头蠢熊的行事风格,早该以惊天动地的隆重方式登场才对,她顿时有些急眼,尖声道:“人呢?!”
破庙后边的远处山林,一位身高丈余手持双斧的魁梧大汉,望着十几步外的青衣小童,正对着他龇牙咧嘴,露出对着美食垂涎三尺的滑稽表情。
雄壮如小山的山精大妖,咽了咽口水后,掉头就跑,一路狂奔,遇山开山,见树伐树,最后干脆丢了斧头,现出原形,只见一头巨熊手脚并用,疯狂逃窜。
没有按照预期等来战力恐怖的熊精压阵,失算的妇人顿时慌了心神,在之后的修士之战当中,一不留神就给壮汉拳罡劈在身上,倒在地上,然后迅速被那把桃木剑钉入肩头,铁锁缠身,之后更是被一阵神通器物加身,最后给那拳法通神的壮汉数脚踩在妇人额头,强行打散妇人气府的流转,踩得她整个脑袋都陷入泥路中去。
壮汉最后祭出一把银色小刀,完完整整刺入妇人心口,这才单手拎住她的脖子,将她扛在自己肩头,随手丢在了马背后,壮汉眼神复杂地瞥了眼那个蹲在破庙屋顶的青衣小童,最后望向粉裙女童身旁的清瘦少年,抱拳笑道:“以后公子走江湖,也需谨慎些,毕竟山上并非都是我们这些人。”
陈平安很快就想明白那汉子的言语意思,是说山上神仙,只要看穿身边蛇蟒的真身,恐怕就会不讲清理地出手,而不会像他们这样不见恶行即不出手,陈平安抱拳还礼道:“我会小心的。”
壮汉翻身上马,转头看过妇人并无苏醒迹象后,对陈平安大笑道:“拳法不错,再接再厉!”
陈平安以为那人是打趣自己,赧颜笑道:“前辈拳法才是真的厉害。”
壮汉爽朗大笑,不再说话,再度向那少年抱拳,这才拨转马头,和众人一起沿着原路返回。他们这趟斩妖之行,并不顺利,光是诱敌就耗费了大半月时光,之后一路追杀至此,更是两天两夜了,便是他这位五境纯粹武夫的体魄,都有些心神疲惫,更别提队伍里其余的练气士了,赶紧去往州城官府那边交差,不说事后黄庭国朝廷的丰厚赏赐,回了各自山门帮派,也算大大的功德一桩了。
壮汉跟那年轻女子擦肩的时候,没好气道:“好人坏人,都不会在额头上刻两个字,给你们瞧的。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既然选择了下山历练,勇气可嘉,但是少做一些需要师门帮忙擦屁股的蠢事。”
双方人马就此别过。
络腮胡男子也去找回了那柄佩刀,那个被妇人抓住胳膊的年轻人最为凄惨,哪怕给敷上了药止住了血,仍是哀嚎不已,一条胳膊血肉模糊,眼见着多半是废了。
有个人脸色发白,不忍再看朋友的惨况,突然瞥见转身走向破庙的少年,起身后怒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何不早点出手!若是早就看出这妖物的马脚,为何连提醒都不愿意出声?!诚心等着看好戏不成!”
很快有人颤声附和道:“是你害了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