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熹光跟鲁竦几个被视为邯州太上皇的大骊地方重臣,就没敢开口说话。
他们不是忌惮什么剑仙、隐官的境界身份,只是害怕一个行事风格太像绣虎的新国师。
昔年,“所以若是与我政见不合,那就是你错了。”
如今,“我之于大骊王朝,是雪中送炭。大骊之于我陈平安,是锦上添花。你们要心里有数。”
日头渐高,万里无云,青天一色,遥遥见到那座仙家道场,群山如簇剑,片片撞入眼帘,其中一峰顶有异色,宛如仕女簪花。
修道幽居的仙家们,便在此清隐。他们偶尔出山,不是护国真人便是豪门世族的供奉。
三位访客开始进山,溪涧随山转,人随溪涧行,群山雾合,水光云气,撩绕衣衫。
走在山路间,谢狗咧嘴笑道:“公子,当真不见见邱国京城那边的马氏兄弟?见了面,肯定有趣。我先前偷看过几眼,啧,了不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心如磐石,必须刮目相看。”
玉宣国京城的兄弟二人,马川和马璧。他们的境遇,可能要比如今在扶摇宗的几个更加苦不堪言。梦醒之后,一死了之?连那投胎转世为畜生的梦境,都早早替他们想好了的。想要剃发当僧人,遁入空门,逃离红尘?哪有这样的好事。陈平安早就让他们当过了,算是彻底堵死了他们这条退路。
谢狗开始张大嘴巴啊啊啊的,碰壁空谷荡起阵阵回音,她让小陌也试试看,很好玩的。
小陌却在跟自家公子聊正事,“无一人死亡,简直是个奇迹。“
陈平安说道:“哪个不是人精,一个个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在既定规矩之内,都要保证做得很漂亮,挑不出瑕疵。毕竟皇帝陛下,国师府,六部堂官,有资格出席御书房小朝会的,全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小陌问道:“公子,接下来刑兵吏三部之间的互纠互察?”
陈平安说道:“看着就是了。”
小陌说道:“我跟谢狗能做些什么?”
陈平安说道:“你们这双道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作为。”
小陌点点头。
谢狗板起脸转过头,学那小米粒咧嘴簸箕大。
玉舫派的诸峰旁支,今天悄无声息死了好些祖师堂成员,不是被那位道号“灵旆”的掌门傅贤寄予厚望的修道奇才,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闭关祖师爷的亲传、再传弟子。
从头到尾,老神仙没有解释一句半句,积威深重,祖师爷亲自出关清理门户,谁敢质疑,当真不怕被一并拾掇了?对外假称元婴的庞蕴,掌门师侄傅贤一死,在自家道场,老人便是自称玉璞境又如何?
先前傅贤带着一位嫡传,下山去了一趟邱国京城,结果回来的,竟然就只有那位徒弟,匆匆御风,神色悲怆,踉跄跨过大堂门槛,跪在那祖师堂内泣不成声,说师父驾鹤归道山了。难得出关主持议事的祖师爷脸色阴沉,说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差点就要毁掉吾家道统七百年基业,提它作甚,死了就死了,将他座椅撤了,死在外边倒也干净省事了,休想在祖师堂有一幅挂像,还要谱牒除名!
将那霍岭大略盘问一番,走个过场,庞蕴对这个劫后余生的家伙劝慰、勉励几句,无非是让他不要多想,就当是一场砥砺道心的红尘历练,如今我们玉舫派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刻,